识多年的老友,而不是下属的口吻说道:“事情我都从慎之那里听说了,他本要亲自来见你陈情,但被我阻拦了。军使在战事上如此果决,怎么遇到自己喜欢的人,却变得优柔寡断了?我知你气夫人所为,但你可有替夫人想过?”
萧铎的目光投向他,带了几分不满:“难道我对她还不够好?”
李延思叹了一声:“我说句不大中听的话,军使莫生气。我见过公子均,感其举止性情,使人如沐春风,与军使大不一样。女人,尤其是像夫人这样的女子,财帛,权势,地位,都不足以打动她,唯有用这里。”李延思拍了拍胸口,“她远嫁异乡,在大汉毫无凭仗,对人戒备,不能算错。你若当真喜欢她,便应该包容忍让,给予时日,让她卸下心防。你当初对待周二小姐,可不止这几个月的耐心吧?像你这样一有事就躲开,摆高姿态,夫人本就敏感多思,她会怎么想?”
萧铎皱眉,低头看了看自己手腕上的草结。这几夜,辗转难眠,他身上属于她之物,也只有这个草结。
李延思继续说道:“夫人姿容绝世,心思通透,这世间喜欢她的男子只多不少。那强敌公子均,不就还没死心?军使既知朱氏陷害,还有幕后之人未揪出,不思好好安慰夫人,不趁出征之前,悉心陪伴,就不怕离家之时,夫人这边生了什么变故?到时,悔之晚矣。”
萧铎听完,一下子站起来,握了握拳头,大步离开了。
***
月上树梢,邺都郊外的一个小村庄显得十分静谧。
一个黑影在村头的一排老树下出现,谨慎地看了看四周,步子很轻,走向不起眼的小院。他走进屋中,闩上门,不敢点灯,躺到炕上枕着双手。他要尽早逃掉,却苦于没有银子,只能寄身于此处。
朱氏和王雪芝真是两个成事不足的废物!早知道当日,他应该亲自去萧府,而不用像现在这样偷偷摸摸地,犹如惊弓之鸟。
忽然,响起两下轻微的敲门声。
张勇警觉地抬起上半身,但没有答应。这屋后就有一道小门,情况不对,他随时准备开溜。
“哥,你在里面吗?我是小楠啊。”外面的人压低声音说道。
张勇下炕走到门边,身体紧贴着门板,又听门外的人说:“哥,你在里面吗?快开门啊,我给你送银子来了。”
他微微拉开一点门缝,看到张楠独自站在外面,把他拉了进来,又迅速地关上门。
张楠将一个小包裹放在桌子上,说道:“哥,我等了你多日,一直没等到你联络我。喏,这是你要的银子,我给你筹齐了。”
张勇皱眉道:“我不是说了吗?让你别来,有事我会联络你。可有被人瞧见?”
“你放心吧,我做事很小心的。”
此刻,院子的木篱笆外头,蹲着一群人。罗云英正要抬手命众人行动,韦姌按住她,用口型说道:“先派人去后面看看,我怕有其它出口。他既如此狡猾,让我们找了这么多日,必定会给自己留后路。”
罗云英点了点头,刚要动,萧成璋按着她道:“你们别动,我去!”然后便带着几个人,猫腰去往后面了。
韦姌关注着屋内的动静,周围只偶有几声犬吠,其余时候皆安静得落针可闻。忽然,后院响起“啪嗒”一声,在安静的夜里显得十分突兀。韦姌心头一跳,罗云英低骂了声,刚要叫人一起冲进去,那方门却自己开了。
张勇挟持着张楠走了出来。
韦姌和罗云英也不再藏了,现身于张勇的面前。罗云英道:“张勇,今夜你跑不掉了!”
张勇冷笑了声,独眼显出厉色,低头说:“张楠,你出息了,竟敢出卖我!”
“我没有,哥,我真的没有!”张楠连连摆手,他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不是他出卖你。我们也不是跟着他来的,是你出卖了你自己。”韦姌淡淡地说道。
张勇这才看向她,目光中先是流露出几分惊艳之色,然后才道:“不是跟着他,凭你们也能找到这儿?”
韦姌道:“你自以为聪明,但也有破绽。大凡赌徒都戒不掉瘾,我们是在赌坊找到你的行踪的,与你弟弟无关。他一心为你,如何都不愿将你的藏身之处供出来,你怎忍心伤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