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身后,他太小了,这场战役,他没资格参加。但是全程又都是看下来的,小师叔保卫月芽云间退敌时的英姿飒爽、无人可及,还有现在她跪在自己父母灵堂前的哀伤悲怆,他都看在了眼里,同时,又刻入了他小小的心中。
“小师叔……”司徒澜此时虽只有五岁,却少年老成得很,不苟言笑。走上来,站在司徒晚空的身旁,小手想轻触他的小师叔,可举到半空又默默放了下来。
终于,司徒晚空有了动静,缓缓侧身望着站在身旁发愣的司徒澜,而司徒澜也就这么直直看着她。
忽然司徒晚空一把将他抱住,搂进自己的怀里,随之嚎啕大哭起来,滚烫的泪水尽数洒进了小司徒澜的颈间。那也是他第一次,知道泪水,竟是可以如此灼人。
“阿澜……从此,我就没有爹爹和娘亲了!”司徒晚空痛哭着说道。
在场的众人皆沉默不语。
轻尘真人虽是当年收了司徒晚空为徒,但实际上她绝大部分时间都游历在人间,回来月芽云间的时间却是少之又少。因此,司徒晚空除了长安与长生那神兵的使用是师传于轻尘真人。其他的功夫则基本上都是跟着月芽云间,在坐的门主与各大峰主学习的,所以这灵堂里的众峰主,可谓都是司徒晚空的师尊。每个人也都在这天纵奇才的孩子身上花过不少心血,如今看到自己的爱徒如此伤心,却又无从劝慰,皆是一个个不忍心。
好歹,这会总算哭出来了,能发泄一下,也是一件好事了。
小司徒澜木讷地站着,终于伸出小小的手,学着大人的模样,轻轻拍了拍小师叔的后背,一如以往这个小师叔对自己一般。又小声说道:“那我的爹爹和娘亲借给小师叔吧,而且,你还有我啊。”
司徒晚空闻言,先是一怔,后来却哭得越发伤心和悲恸了。
司徒澜有些手足无措地抱紧了自己的小师叔,愣愣地就这么站着,任由她的重量压在自己小小身躯上。
许久后,司徒晚空终于收住了眼泪。重新站了起来,转身对司徒曦平行了一礼道:“门主,晚空有两件事想求得门主应允。”
“晚空旦说无妨。”司徒曦平道。
“其一,木秀峰不可一日无主,还请门主赐我大师兄司徒涵,接任木秀峰峰主。在我爹教导的众多师兄弟当中,他最得我爹真传,因此他也一定能替我爹担当起这份大任。”司徒晚空面无表情却又言语真切地说道。
“好!司徒涵为人确实仪表庄重、学问精湛、品德良善,且修为在你爹的门徒中最高。他是当之无愧能够接任木秀峰峰主的。”司徒曦平表示赞同。
“其二,还请门主赐我一间宅院于临月峰之上。那里与魔族是最为临近之地,我想长驻于此,时刻守护两族结界之处。晚空愿为月芽云间献上一片赤诚之心,此生无他,只愿护我月芽云间永不受魔族侵扰。”说罢,司徒晚空跪伏在地,头磕于尘。
司徒曦平赶紧将地上的女孩扶起来,连声道:“晚空这是何必!”
“就是啊!晚空,守护月芽云间并不是你一个的责任,这是吾辈,乃至咱们的子孙后辈都要做的事情啊!”临月峰主道。
“是呀,晚空,你不要让自己背负得太多。”蓬莱峰主也应和。
“晚空,你这样,太让我们心疼了。”
其他几个峰主也纷纷发声劝慰,司徒晚空虽是从小天赋异禀且天资过人,却又为人可爱温和谦逊。如今虽才十三岁,便已在修真界美名远播了。举手投足之间尽显优雅,气质温婉,轻灵含蓄。像是火焰和露水的结合体,如同夏季远在天边的旭日,又好似秋日里清晨凝结的露珠。
父母一夜离世,让这个本该鲜衣怒马、恣意而生的半大孩子,却愿意从此背负如此重的责任,怎叫人不唏嘘。
“还请门主应允。”司徒晚空不为所动,只是恳求。
司徒曦平也了解司徒晚空的性子,从小认准了一件事情,便很难被劝得动,极为坚定。
思索了一会,于是应道:“好!就依你!在临月峰上,为你建一座圣女祠!从此,你便是月芽云间的圣女。人间沧桑正道也好,月芽云间安危也罢,你这个圣女必要是全力以赴,从此担起这份重任的。”
众人皆是一惊,也包括司徒晚空,但也只是一小会。片刻后,司徒晚空重新跪伏于地,重重地叩头拜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