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宋双看那人时,却是个看不出年龄的。脸上胡须虽也长了,面皮却没有这城里大多数男人的粗糙黑红,倒白白净净似个读书人。
那人笑笑,“在那山里能跑什么路?那可是个养老的地方。”
咂了口茶,“小哥是哪个头领的亲戚?”
宋双心里不解,我怎么成头领的亲戚了,我哪里象头领的亲戚?
答道:“我自小便是个讨吃要饭的,为吃口饭入了军,在这城里连个认识的人都没有,更哪有什么亲戚。”
那人显然是不信了,“没亲戚?没亲戚怎么到了这里。”
这一说,宋双心里忽然明白了,这里确实是个好去处,方才那人拿眼剜他,定是自己顶了那人的位置。
宋双道:“我在这里并无一个亲戚,我是从翠城流浪过来的。”
那人似信非信的盯着宋双,“你真是个讨吃长大的?”
“真是。”
那人又端起茶碗喝了一口咕囔道:“不象个讨吃子,不象。”
又道:“你小子好运气。”
方才称小哥这会儿变小子了!
那人又舒舒坦坦的喝了口茶,咂巴着嘴。
宋双见他不吭声了,也不知道到这里要做什么,只得站在那里等着。
那人喝够了茶,拿袖子蹭了蹭嘴站起身来。
这又是咂巴嘴又是用袖子擦嘴,看起来又不象个读书人的样了。
“小子,这里是个好去处,每天的活计就是收发器械,整点库房,多少人想来都来不了的。你勤快些,珍惜着点儿。”
又自我介绍一下,这人姓袁。
先带着宋双到库里看了看,军械库和方才师父呆的房子一排连着,也是土房,不过,要比那一间大一些。
里面竟只有刀、枪。
竟然就象农家的铁锹锄头一样,一捆捆靠墙立着,一堆堆地上搁着。
这和宋双想象的大不一样,满以为这里该是十八般兵器样样俱全呢,怎么连弓箭都没有?
再怎么也不能这么乱放着吧?
那师傅倒没看见宋双满脸的疑惑,进了门就一直向里走,“一共六百把矛,六百把刀,每次发出去多少收回来多少,一把也不能少。”
宋双忍不住问:“师傅,就这些兵器?”
“嗯,都是给犯人练习用的。”师父头也没回地说。
只是给犯人练习用的,原来如此。
跟着师父走到了房子的另一头,眼看两边就是些旧刀烂矛,还有两张破旧的羊毛毡扔在墙角,落满了尘土,还有几块长木板拼成的一个大木板在地上。
这哪是军械库,是个破烂库还差不多。
师父弯下腰拉那块木板,也不知要干什么。
宋双忙过去帮忙,师傅忽喊道:“往旁边站,小心掉下去。”
掉下去?掉哪儿去?
却见师傅已经把那木板拽到了一边,地上露出一个一米见方的黑窟窿来。
难不成下面才是真正的军械库?
师父两手撑着窟窿的边帮,腿已经下去了,“小子,下来。”
宋双近前,向下一看那地洞里还立着一把梯子,忙跟了下去。
借着洞囗微弱亮光,只看见前面师父的后背影儿。
“嚓嚓”几声,忽亮起了光,是袁师傅用火镰点亮了一盏油灯。
宋双看时,那油灯在自己脑袋的高度上,后面是黑乎乎的墙壁。
火光一闪又亮了些,向里望是一片昏暗不知深浅的空间。
“小子,跟好了。”
这必定是真正的军械库了。
走几步,师父又点亮一盏灯时,宋双却看到地上整整齐齐墙似的码放着一撂撂大白菜。
又往里,砖围着的一堆堆土豆白萝卜。
再往里走,又是三排十多个大瓦缸,排与排之间正好一个人能过去的空隙。
师傅拍了拍那缸上的盖子,“头两个是羊油,后面的全是酸菜。”
怎么,这原来是个菜窖?
“那些犯人一冬的菜都在这里了,每早灶上的人来取,他要啥就给啥,扔到军械库门口就行。”
“师傅,不是让我来看军械库吗?”这个疑问宋双实在是忍不住的。
我是来当兵的,怎么看个军械库还要看个菜窖?
我到底是兵还是伙夫啊!
“是看军械库啊,捎带着把菜窖也看上。这以前也是军械库,后来这片营房给了犯人,用不了那么多兵器,就当了菜窖,这不在咱军械库下面嘛,就捎带着给看上。”师父向外走,一边走一边挨个把灯吹灭了,“一天就这点儿事,最舒服的地方了,你小子珍惜着点儿。”
宋双估摸了一下,这菜窖宽也就不到两丈,但长足有五六丈。心里嘀咕,这大的菜窖,这哪是捎带着看,倒是那军械库象是捎带着看了。
倒是个舒服地儿,可这舒服地儿我不想来啊。
出了菜窖,师父把一把钥匙和一个巴掌大的粗布小包扔给宋双,“简单地很,往后你干就是了。”
宋双叹息,我这就成了菜窖保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