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挨鞭子了,却未想那将军摆正了脸面向队伍中间,“都听着,今夜围剿龙湾山土匪,我们从山后石林突袭。”
那将军转着头,把队伍整个扫视了一遍,冷哼一声,“谁也不能给我出漏子。”
这话虽说得慢,却是一字字清清楚楚咬出来的。
说罢,又朝宋双这边瞅了一眼。
宋双心里做疑,这话,怎觉得象是专门说给我听的。
未及多想,傅管领已转身,队伍便跟着动了。
这原来真要去打仗,虽不是打土西,但剿匪也是打仗啊。
当兵就是来打仗的,不打仗叫什么兵!
宋双兴奋,再跑起来时,竟轻松了许多。
沿着山脚过了两道山,到得一个去处,脚下石砾渐多,眼前景观陡然一变。
山坡上十多丈宽的平缓地,那边却是一道望不着边的凌空陡崖。
如犬牙交错连成一片的石峰石柱,虽高矮错落,高处怕在二十丈上下了,低处也有十丈左右。
怎忽地冒出这一片天造地设鬼斧神工之地势。
奇、雄、险、幽、恶……,清冷的月光下,更有几分渗人的感觉。
宋双正仰望那险峻山岭,瞥见前面那傅管领忽转过身来。
也不说话,只挥起手又向下一落。
众军士迅速解下背上毛毡,放到地上坐了上去。
宋双也依着样把毛毡垫屁股下坐了。
这山下倒是风小。
坐了约莫半个时辰,前面那管领忽站起身来,一抬手,众军士也都齐刷刷站了起来。
那管领面向山壁,宋双也望向那峭壁,心里寻思,莫非是要从这里爬上去?
虽是练过爬山,但若是攀爬这般峭壁,宋双自量还是不能的。况且还是在夜里,虽是月光亮,可又哪及白日里看得清楚。
那手上脚下可攀爬借力处,若不看得准了试得牢靠了,稍有不慎,摔下来的可就是命啊。
心里寻思着,眼睛却没离开那峭壁。
忽见那山壁上,两点微弱火光,似星光,正缓缓向下滑动。
宋双猛然明白了,定是上面有人接应,那两点火星必是有绳拴着的。
若是有人从上面拽,攀这峭壁却也不难。
那管领并未回身,只抬起手向前一招,身后两个军士便向山壁跑去。
近了那山壁,正好那火星也快要落地了。两个伸手向山壁,象是抓住了什么,胳膊又向下拽了拽,然后都回身举手示意。
定是寻着了绳子。
宋双猜得没错,两个抓住的是绳子。
可这山上放绳子下来的,又是什么人?
宋双不知,那将军傅碎娃先派了四个身手灵活矫健的军士徒手爬上那山崖,探明了情况,发了信号行事。
先是探明崖上并无贼人岗哨,又隐匿着,摸清了贼人巡哨间隔时间。只在那间隔中,用火星传出信号,山下又早有人隐匿,把信号传给大队伍。
若无信号,那队伍又如何敢冒然进这险地,又如何敢在这山崖下停留。
傅碎娃挥手回应,那两个军士踩灭火星,绳子腰里绑了,再向下拽拽绳子。上面人见施紧了,便徐徐向上拽,下面人手脚并用向上爬。
那拽得速度爬得快慢却配合的好,宋双心里数落着,近二十丈高的山崖,远不到一刻钟,那两人已上了山顶。
绳又下来,又有人绑了绳向上爬。刚爬一会儿,山上又有绳放下来。显然方才上去的人,也是带着绳的。
如此几回,下来的绳越来越多,只是绳子有十多条时,便未再增。
也就半个多时辰,山下就只剩下不到十人,那傅管领约莫在人上了半数时也上去了。
宋双还在,伍长也在。
伍长未动,宋双自然也不能动。
宋双的眼睛一直没离开那些爬山的军士。没想到这军中竟个个都是能手,他们双手抓绳上下交替,两脚蹬着山壁,不徐不疾,步步稳妥,未见一个有滑跌的。
只之间又略有快慢差别。更有那傅管领,双手竟是攀着山壁的,并未抓那绳。别的是蹶着屁股,他却是贴着山壁,便似一只猴子,一只壁虎。
只是他比别个人还快。别人是靠着绳子,他却是靠着手脚,是整个身子。宋双明白,攀爬这山壁是要整个身子每一根骨头每一块肌肉都要配合好的。
这管领就是猴子,就是壁虎。
这分明就是游上去的,就是在水里的鱼。
宋双忽然生出一丝亢奋,我能不能?我要试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