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好几分钟,林染的微信消息才回过来——
-“我在下面。”
齐久皱眉。
-“别下了。”
-“赶紧下来。”
-“我在下面。”林染再发过来一条一模一样的。
齐久觉着气,低头给他回了俩句号。
老子在你家楼下热得满身汗,你他妈还有功夫下面条?
-“那我走了。”
林染迅速回了他一个问号,在他预备推自行车之前赶紧地给他多发了两句话——
-“我在下边。”
-“楼下边儿。”
齐久盯这句话盯了一会儿,破天荒地就乐了。他怀疑自己跟这南方人沟通有点儿障碍,最好能请上个翻译。
齐久往居民楼下边儿走,人工湖里的荷花开了,粉的黄的凑一块儿瞎长了一片。
在网上皮得很的林染,现在人模人样地坐在一片草坡上看球赛转播,齐久远远看见了只觉得有种说不上来的违和感。
那条叫八黄的狗子蹲在林染身边,埋下头吃他手心里的一点儿牛肉粒,听见齐久的脚步声后警觉地转过了狗头。
兴许天气热了,毛被剪得光秃秃的,齐久心里就一个“丑”字送给它。
只一眼,八黄毫不犹豫地朝齐久扑了上去。
当然没拴狗绳。
“八黄。”林染慢悠悠喊一声,眼睛还长在屏幕里。
撒丫子冲到齐久眼跟前的八黄来了个急刹车,没刹住一头撞齐久小腿上。
“拿去,填了明早交。”齐久走过去,将裤兜里的分科意向表递给林染。
林染屏幕里那场球正打到关键时刻,没顾上抬头,接了就往腿上一放。
齐久累了一路,这会儿也没急着走,索性原地歇会儿,顺带摸摸狗。
林染待的这地儿是个风口,顶上还有芒果树遮阴,往这儿一站凉风从湖面来,一阵阵的。
“你这狗怕是缺点儿慧根。”齐久蹲下来,打量八黄。
林染抬眼,八黄现在正委屈巴巴地甩着被撞疼了的脑袋,尾巴却还在兴奋地摇摆摇摆。
“它喜欢你。”林染说。
“我没看出来,”齐久直起身子,“你狗子上周追了我好几条街知道吗。”
“它就那样,看见腿长的姑凉半个城区都追。”林染换了个姿势,把手机端稳了些儿。
“我一男的。”
“它只四个月大,还蠢,哪能看出你带没带把…把儿。”林染笑笑。
这人,不知道是戏弄他还是特地照顾他,学着他说起了儿化音。
“这狗叫什么…八黄?”齐久问。
八黄听见有人喊自己名字,在他脚边儿上蹦下跳了好几回。
“你喊它名字,伸手,它会和你握个手。”林染说。
“这名字够土,亏你能喊出口。”齐久低头看着八黄,朝它伸了个手,“八黄。”
八黄兴奋地抬起狗爪子,放齐久手心里,黑又圆的眼睛亮晶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