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设局的人想要对陈记下手,选了一个这么危险的食材。
并且挑好了时机,在酒楼生意日渐下滑的时候送上这样美味却又满是剧毒的河豚。
做下这个局的人,不仅要打压陈氏,还要使它彻底不能翻身,争取一击即中,其心可诛。
严掌柜见顾长宁面上平静,虽然身穿打了补丁的旧布衣,年纪看起来也不大,却一点也不怯场。
刚才面对厨房这么多人的质疑仍然沉着冷静,不慌不忙,小小年纪就能有此表现,长大可不得了。
严掌柜瞬间在脑海里过了这么多念头,他刚要继续说道,顾长宁开口了。
“既然这件事已经解决了,那我们是不是可以重新称量木耳了?”顾长宁指了指她刚才放在门边的竹篓,亮如星子的黑瞳看着严掌柜。
“啊是是,来宝,你去拿秤砣跟秤杆来。”严掌柜愣了一下,连忙对着处在另一边的一位厨房小学徒说道。
他心中充满了惊讶,他还以为顾长宁会借机提出什么要求来,比如给他一些银两,这是个很好的机会。
毕竟在大堂时,自己可亲眼见了,这小兄弟和他的哥哥穿着都很朴素,两人还出来卖这些无人问津的野菜,应当是缺钱的。
小兄弟就不用说了,一身打了补丁的衣服。
那兄长身上穿的衣服虽然没有补丁,但也都是已经洗的发白了,他一瞧便知道这衣服是几年前做的,穿到今天。
几年前的衣服到现在都还能穿是因为做的时候特意做大了,这样一件衣服能穿个好几年都不用换,是普通百姓家最喜欢的一种做法。
小孩个头长得快,如果按照当时的身量做出贴身合适的衣物,那用不了一年两年这衣服就穿不上了。
只有做大一些,给身量有成长的空间,才可保证几年内都不需要做新衣了。
这样的精打细算,显然家里情况很一般。
严掌柜都已经做好了由自己亲自提出东家会对他有所表示的,让他放心。
结果没想到他自己倒不在意,反而惦记起了之前的木耳,令严掌柜一懵。
顾长宁对他的惊讶视若无睹,直接去门口搬了自己的背篓来,准备称重。
还没等搬过来,耳边蓦地响起来一个尖锐的声音,绕梁三尺余音不绝,把她吓了一跳。
“掌柜的!你要帮我,这是有人要害我啊!”阿水颤抖着双唇,声音继续被吓的变了调的说道,“一定是有人嫉妒我的才华,想要陷害我!”
厨房一阵沉默,无人答话。
顾长宁侧过头无语的望着他,见他一脸的悲愤,好似真有这么一回事一样,嘴角忍不住抽搐,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大兄弟,你戏也太多了。
“咳,阿水,这个事……你先别急,待我回禀了东家再说……”严掌柜看着阿水眼中渐渐蓄满了泪水,话锋迅速一转,道,“你放心,你的委屈我一定也会如实禀告给东家,东家一定会为你做主的,将那妒忌你的人给抓出来!”
“嗯。”阿水把泪水用袖子蹭掉,闷声回道。
“这样,你今天也受了惊吓,需要好好休息,我做主,今天就先让你回去了,回去养精蓄锐,明日再过来好吧?”
“嗯。”阿水点头,闷头收拾好了灶台,就从后院走了。
严掌柜见状松了一口气,之前待在厨房一角充当背景墙的众人也俱是松了一口气,仿佛解决掉了什么心腹大患一样的轻松。
顾长宁对方才发生的那一幕叹为观止,没想到之前还一脸高傲的人此刻像只落败的公鸡一样焉头耷脑的离去了,用着钦佩的目光投向严掌柜。
虽然她不知道为何大家表现出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但她猜测是跟阿水适才的猜测有关。
严掌柜,你的求生欲很强啊!
严掌柜收到顾长宁的这个眼神,忍不住“咳”了一声,直接忽视了过去。
阿水做事是没问题的,认真仔细,也有一股牛劲儿,该他的事情他都会做,绝不推脱。
但就是有一点,他很容易情绪化。
若是刚才自己不顺着他说,保不齐他能哭一晚上还不忘想着是谁要害他。
想到这里严掌柜也是一声轻叹,做掌柜不易啊,这是高风险职位,容易老得快。
顾长宁不知他为何突然叹气,她也不关心严掌柜有何心事,她只想赶紧把这袋干木耳卖出去,好给存钱罐增添一点重量。
严掌柜看着她搬背篓的动作,鬼使神差的说了一句话。
“你可知你方才救了我们东家一家,为了表示感谢,你可以提要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