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突然她们进去,总觉得不合时宜。
可是她们最终还是没抵得过内心渐浓的好奇,犹豫了一下,还是自觉的进了顾家大门,往南屋走去。
有个人带着,自然也会有跟风的人。
于是一下子好些人都涌进了顾家的院子,全都靠着正堂墙边趴着听事情。
他们刚站定好,下一秒就猛地响起杨惠芸愤怒的声音,将大家吓了一跳。
等院子里的村民们全都安静下来后,坐在靠门方向的罗婶子的声音清晰明亮的传了出来。
“是这么回事儿……你卧病在床的消息传出来后,李娘子上门为你送药的消息也一并传了出来,当时大家都说,你病情严重,可因为不舍得拿给安哥儿准备的束脩钱去买药,所以你把李娘子的药给推了回去,而在这个时候,蔡婆子之前上门为安哥儿寻找活计的事也一并爆了出来,就有人说,说……”
“说什么?”杨惠芸冷冷地问,神情犹如雪山上的漫天冰花,透着刺骨的寒意,让人说话都忍不住谨慎了几分。
顾长宁昨日回来时只说了外面传言顾淮安不孝是因为他不舍得拿给先生的束脩钱为自己买药,却没说过还有蔡婆子这一茬子事。
如今她知道了,胸中闷意层层叠起,闷的她快要喘不过气来。
这件事跟安儿何干!
蔡婆子那边是她推拒的,安儿也根本不晓得这件事,如今却被他们拿来攻击安儿的理由,实在是让她气愤!
“说是……你家安哥儿怕辛苦,不仅让你推了蔡婆子介绍的差事,就连你生病,他也不许家里拿出他读书的银子给你买药,行为实在……不孝。”
罗婶子有些战战兢兢的说完这番话,便感觉空气瞬间冷了许多,气氛冷肃,就是呼吸都不知不觉加重了。
杨惠芸脸上毫无表情的垂眸望着地面,周围人都不知道她怎么个想法,又见她听了罗婶子的话后半晌都没有反应,一时间面面相觑的跟身边人交换了几个莫名其妙的眼神,表示着自己的不解。
但就是没人肯出面打破这里的凝重气氛。
“长宁她娘啊,我觉得,这里面兴许是有什么误会,安哥儿也是大家伙看着长大的,他的品性咱们还是很了解的,绝不是那等忤逆不孝的孩子,你放心,我们都不会被这个传言给蒙蔽住的。”许是气氛太过沉重,福婶子连忙打着圆场地道。
她话里话外的都在夸赞着顾淮安的心情纯良,也是为了宽杨惠芸的心。
福婶子的话一出,杨惠芸总算有了反应。
她抬头看了眼大家,又扫了眼围堵在正堂门前的人,缓缓的吐出一口浊气,脸上转而露出一副哀戚的神情,声音隐隐含着哭腔的道:“是,罗婶子说的没错,当时顾山刚过了一个月的孝期,蔡大姐便上我这来给安儿介绍差事,我原也心动过,然而就在我想要点头同意的当晚,孩儿他爹夜里入梦来找我,声色俱厉的质问我,我究竟是不是安哥儿的亲娘,为何要毁了孩子的前程。”
空气瞬间静的连/根针掉落的声音都听的清清楚楚。
听见这番话的众人脸上神情各异,惊讶有之、畏惧有之、好奇有之,总之屋外鸦雀无声,村民们都凝神聚气的听着杨惠芸的话。
此刻坐在屋里的四人,除了说出这段话的杨惠芸,剩下的三人均都是一脸讶异的看着她。
尤其是顾淮安,他从未听阿娘提起过这件事,而这件事又同他有关,他心中的感受五味杂陈,更是旁人不能理解的。
杨惠芸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道:“福婶子,你们也知道,我当年怀安儿的时候因为没经验,家里也没个老人提醒,身子没养好,生安儿的时候很是艰难,生下安儿后我元气大伤,一直养了四年才生了宁宁,我怎么能不是安儿的亲娘呢?”
“是啊是啊,你当时生产不顺,顾山都急了,跑到我家来找我,我们都知道你有多不容易,顾山竟然托梦对你说出这样的话,实在太不应该了!”福婶子也跟着说道。
杨惠芸低下头,默默抹了一把眼泪,将福婶子的最后一句话忽略,又再继续说道:“其实我事后仔细想了想,多少也明白了孩儿他爹的想法,我如果让安儿放弃学业去酒楼做个后厨杂役,就是在毁他的前程,所以当蔡大姐再次登我家门时,我只能是回绝了。”
众人听了之后都表示理解的点了点头。
顾山都已经特意托了梦来,可见是对这份工的强烈不满,杨惠芸怎么还能让顾淮安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