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的虾、梅子燕麦酥、西芹百合一条清蒸鱼。
但她闻到的,是那道熟悉的鸽子汤的香味儿。
味蕾瞬间被唤醒,这么多天以来,她第一次觉得饿了。
陆慎打量她神色:“我亲手炖的鸽子汤,喝一点吗?”
桑白跃跃欲试:“好啊。”
熟悉的味道顺着食道滑落到胃中,连日来一直抗议的胃像是终于被安抚,终于没再跟她为难。
喝完一碗汤,连带着,开胃的梅子、安神的百合也吃了一点。
这已是极大的进步。
陆慎内心终于松一口气,又带她出去散了一个多小时步。
这天晚上,桑白终于很安稳地睡着了,足足睡了连续的八个小时,才被闹钟喊醒。
连续几天后,桑□□神好了许多,也终于彻底分清现实虚幻。
这天早晨她醒来时,看到睡身旁的陆慎,吓了一跳。
陆慎睁开眼,看她。
她眼神终于有了几分焦距,看着他:“你怎么来了?”
像是刚回神。
陆慎目光柔地看着她:“我来四天了,记得吗?”
桑白回忆了一下,像是终于想起有这么回,又:“今天几号?你不是应该国外吗?你提前回来了?”
陆慎:“嗯,忙完提前回来看你。”
桑白后知后觉地紧紧抱住他,语调似撒娇,又似委屈:“我好想你啊,你不知道我拍这个戏,苦死了。”
陆慎心口的大石终于落地。
连日来,她连句像样的、完整的句子都没跟他说过。
然而,他心的火气,却也几乎同时蹿了起来。
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桑白道:“我得去片场了,晚上回来再跟你聊。”
她亲他一口,急急忙忙地去洗漱了。
“……”
不止司禾感受到桑白的变,桑白自己也意识到了。
这几天陆慎过来,她心是明白的,但好像被魇住似的,好似只剩下一个躯壳,不愿意沟通,也不愿意交流,仿佛灵魂出窍似的飘上空看着陆慎陪她,她似乎是参了,又似乎没有。
连续睡了几天安稳觉,直到今天早晨醒来,才彻底清醒。
但很快,又投入到拍摄当中。
再度有些精疲力尽。
拍完后,忍不住第一时间赶回去——陆慎等她。
陆慎卡好时间了火,从厨房走出去。
门开了。
他的小姑娘,这些天来第一次,迫切地朝他奔过来,几乎是撞进他怀。
只好揉一揉她脑袋:“先吃饭?”
陆慎发现,相比营养师做的菜,她倒是更爱吃他亲手做的,所以他干脆这几天亲自下厨。
桑白胃口已经接近正常,每个菜都吃了一小半。
吃完饭,陆慎收拾完碗筷,桑白恰好洗完澡出来。
她吹干发,穿着棉质睡衣钻进被子,才意识到最近几天的床褥都是干燥的,屋子也多添了一台取暖器,一定是陆慎专门吩咐人办的,难怪最近几天她睡得这么舒服。
看见他进来,她第一时间伸出手,要他抱。
陆慎却没抱她,只是面无表情地走到床边,抬手捏住她下巴尖:“清醒了?”
桑白咬唇,“嗯”一。
“那么,我们来谈一谈。”他淡。
凑近了,桑白才闻见他身上的烟草味——他又抽烟了。
她乖巧道:“好。”
陆慎坐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你状态不好,为什么不跟我说?”
这的确是桑白理亏,她下意识解释:“我怕你担心……”
话被截断。
“担心?”陆慎慢慢道,“我接到电话说你差点从悬崖跳下去的时候,担不担心?”
桑白低:“那是意外。”
“我生病住院的时候,你是怎么跟我说的?”
他音平静到极点,反而让人害怕。
桑白顿住。
陆慎:“你话。”
桑白垂眸。
陆慎:“说话。”
桑白停顿几秒,才说:“我希望能给你提供一些情绪价值,但是——”她辩解,“只差两周时间而已,我不想因为这个反而耽误你回来的时间,想着自己扛过去。”
陆慎点点:“,那以后我的,你也别。”
他起身往外走。
桑白下意识道:“你去哪儿?”
陆慎很寡淡地看她一眼:“既然清醒了,就自己睡,不是要自己扛?”
“……”
话音刚落,门被上,他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桑白叹一口气,知道陆慎这次恐怕是真生气了,不然不会这么晾她。
她床上闷发了会儿呆,麦子知不知道陆慎住哪,麦子说陆总睡隔壁的房间,又把这几天陆慎怎么发脾气、怎么不眠不休地照顾她讲了一遍。
桑白听完后,眼眶发酸。
天边忽地炸开一道惊雷,紧接着便下起瓢泼似的大雨。
之前来时听说过,川南冬天偶尔会下雷雨,没想到会撞上。
雷,雨,风。
木质窗户被吹得砰砰响。
桑白看一眼旁边陆慎之前的枕,拿起来抱怀,又穿上羽绒服,推开门。
迎面浇上来一刺骨的冷雨。
她住的是个农小院子,清楚陆慎住东边的屋子,她便打了把伞,抱着枕冷雨哆哆嗦嗦地跑过去,站屋檐下敲门。
门几乎是一瞬间就开了。
陆慎站门口,手捏着支烟,侧身让她进来。
他神色清淡,像是就等她来,也像是料定了她一定会来。
桑白收起湿漉漉的伞,捏着手的枕,抬眼看他:“我怕你这屋没枕。”
枕一侧都已经给大雨浇湿了。
陆慎接过来,看都没看,扔到一旁矮凳上。
“没别的你可以走了。”
桑白给他这毫无温度的话刺得有些难受。
她仰,走过去抬手去抱他,却被他缓缓推开。
桑白彻底恼了,狠:“我有。”
陆慎看她一眼,回碾灭手的烟:“说。”
桑白直直看着他:“我想做。”
“……”
窗外一道白色闪电划过。
紧接着是震耳欲聋的炸雷。
陆慎给她这近乎耍赖的径搞得——几乎是咬牙切齿了。
他走两步到她面前,捏住她下巴尖:“认个错就这么难?”
她表情带着点倔强,却不肯出。
陆慎手上稍稍用力,迫使她抬,沉道:“说清楚,想跟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