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吃不上饭,就常用白水泡锅巴充饥,闻着就是这个味。虽说番婆子嗜好此物,朕却没这福分,消受不起,此物比药还苦,不加糖没法喝,加了糖也只是勉强入口,糖在西域又是天价,咖啡也不便宜,喝完心痛。
但既然有人请客喝咖啡,朕若是拒绝了,番婆子知道之后又要碎嘴,只得答应下来,等会儿多加糖少加咖啡,捏着鼻子往嘴里灌就是。
奇怪的是,罗德岛究竟是从哪儿弄来的咖啡?此物只在鄂图曼人中流行,番婆子喝的咖啡都是鄂图曼商人专门孝敬的,可是朕不曾听说医馆骑士团也和鄂图曼人通商啊。
跟随着拉斯蒂克来到深夜无人的法兰西骑士会馆,守候在会馆中的扈从麻利的开始点燃火堆烧水。
扈从打着哈欠,取出一个长柄的铜壶,把磨成细粉的咖啡与泉水一同加热,很快空气中弥漫着异香。
泉水快烧滚之后,扈从把铜壶取下来,往两个粗瓷杯里倒了小半杯,接着又把铜壶放回去慢火温着,哈欠连天的守着火堆。朕被他感染,也是一刻不停的打着哈欠。
拉斯蒂克摩挲着一串念珠,对朕说道:“咖啡就快好了,您再忍一忍,这咖啡有提神醒脑的奇效,只消喝上一杯,到了明天此时也不会觉得困。”
那个扈从看着虎头虎脑的,端茶倒水倒是不显手笨,见到水又煮开了,马上又拎起咖啡壶的长柄,往我们的杯中倒满,两度煮沸的咖啡泡沫极多,飘在瓷杯中打转。拉斯蒂克似乎也嗜好此物,急不可耐的端起瓷杯,吹了两下便轻抿一口,不禁笑出声来。
“巴塞丽莎不妨尝尝。这可是约翰弟兄圣战得来的上佳之品,可不是市面上能买到的寻常便宜货。”
朕端起滚烫的瓷杯,捏住杯沿和杯底,凑到近处闻一闻,浓烈的药味灌满了鼻腔,说起来这西域夷人的鼻子都是鹰钩状,这药味闻起来肯定比实际还要浓烈几份。
吹凉了上面的液体后,朕试探性喝了一小口,只觉得从舌根苦到舌尖,此物看起来像药,闻起来像药,喝起来也像药,真不明白怎会有人爱喝这玩意的。
但是番婆子好死不死的告诉罗德岛,她甚爱喝咖啡,朕被这妖女所害,也不得不尽数笑纳,罢了,权当是治缺心眼的药,谁让朕大晚上的不睡觉,对着个猫发毛病。
板着脸,一口气把杯中的咖啡尽数喝下后,口舌早已苦的麻木,这一辈子朕都没吃过这么多苦,可是现在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拉斯蒂克的扈从很是自觉的又替朕满上了,朕看着满满一杯咖啡,泪花不受控制的在眼中闪烁。
听铜壶晃荡的声音,起码还有三四杯的分量,这要是全喝下去,朕怕是要活活苦死。
此物倒是真有提神功效,这拉斯蒂克已经一扫倦容,精神振奋的开始指点江山,他想调动更多的骑士到罗德岛来,以罗德岛所在的十二群岛为根据地,在海上掀起更大规模的圣战。
几轮下来,朕算是听明白了,医馆骑士团的大善人所谓的圣战,并不是口呼圣号,在沙场上堂堂阵战,而是驾着船出海,成为海贼劫掠大食教商船。虽说两种圣战一样混账,但朕还是觉得后一种更不要脸,前者好歹是对鄂图曼、阿拉比王侯的大军下手,好歹算是王道征途,后者抢的可都是商人,连霸道都算不上,分明是饿鬼道。
鄂图曼人与马穆鲁克的软肋就在海军上,相较于攻城野战,海战需要组织一支专业的舰队,而鄂图曼人并不擅长造船架船,舰队规模也及不上欧洲各国,是以拉斯蒂克打算避其锋芒,在海上一点点骚扰大食教的舰队。
虽说这些大善人的舰队也不怎么样,罗德岛拢共也就四条加莱帆船,他想去欧洲各个商帮共和国订购船只,增加船只,便于更好的“圣战”。
罗德岛倒是有一处兵工厂,也能修缮战舰,但造不了船,造船需要很多匠人和工人,罗德岛的居民都是身陷建虏的大明百姓,身在曹营心在汉,与圣医馆骑士团多有龃龉,根本不肯好好替大善人们干活……
等一下,他想让朕替他安抚罗德岛上的希腊人之后,再顺水推舟,慢慢腐蚀希腊人的抵抗意志,让希腊人给大善人们好好做工?
是不是还要他们剃头、留金钱鼠尾啊?
扈从取出一罐牛乳:“巴塞丽莎,您要加些牛奶或是白糖吗?”
朕端起微凉的咖啡,一饮而尽,现在怒气上头,倦意早已丢到爪哇国。
“不必,朕还有事要处理,暂且告退。”
罗德岛的辽东子民啊,朕来救你们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