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纶弹着自己的帽子:“陛下来的早,兴许不知道哈哈哈……”
宋献策灌了大半杯酒,画了个十字圣号,说道:“阿弥陀佛,我以前搞直销的时候,有个上级就是去了东莞发展下线,之后就没消息了,那句话怎么说的,人在东莞……”
听不懂。
我把话题引开:“先谈正事,酒厂的事情怎么样了?葡萄收了多少?”
一听到要谈钱,刘之纶敛起笑容:“收了好几百车啦,榨汁榨了一大半。”
王祚远的筷子差点戳到东莞伯脸上:“之前你不是说,要宣传是女子用脚踩的葡萄酿酒吗?”
刘之纶吐了吐舌头:“三寸金莲那玩意,明朝人自己都受不了……不过老大您设计的螺杆榨汁机可真好用,结构简单,出汁率高,您以前是做啥的啊。”
我是个养马的,后来当了个光杆知县,现在给你家老爷打长工,没工资的那种。
宋献策倒是精于世故,见我神色不悦,赶紧举杯:“说这干啥,大家先前都不容易,不说啦,来来来喝酒喝酒。”
“老大你可真够意思,明朝没军功不让文官封爵,我砍了些山贼的脑袋报上去,居然也能当成乱军给军功。”
“嗨,规矩是死的,魏忠贤的侄子就是个种地的,不也封爵了?再说那些山贼平日荼毒百姓,居然没人去剿灭,摆明了就是和当地的地头蛇同流合污嘛,等李闯王的军队以来,他们照样是大明朝的敌人,老刘你这叫卓识远见、深计远虑。”
“吃菜吃菜,我发现云南的胡椒好便宜啊,之前谁说胡椒贵的和黄金似的。”
意大利人的嘴,骗人的鬼啊,可恶的马可波罗,为了卖游记真是什么话都编的出来。
这个部位是牛胃还是气管来着……我没有多想,沾着辣椒和黑胡椒咽下肚:“蒸馏器怎么样了?”
刘之纶腮帮子鼓起,嚼着牛蹄筋:“老大,葡萄酒还要等一个多月才能出货,不过我拿廉价的浊酒试过了,能出好酒。利氏冷凝管吊打传统工艺,就是钣金有点麻烦,做出来冷凝器会漏水,不过不影响使用。”
王祚远站起来,把红薯往炙热的铁网上一摆:“那玩意是冷凝器?上回我看到还以为你整出了马克沁……那过两天开始吹风涨酒税,诶,神棍,你的下线开始喝红酒了没?”
“都开始喝啦,那些老人听话得很,我吹了一通红酒美容,多喝养生,现在天天要来庙里喝圣血。”
“三位一体,分别是圣血葡萄酒、圣体驴火,还有啥来着?”
“还有椰树椰汁啊!”
圣经里有这说法吗?
“对对对,还有这个……来人,把我给皇上准备的礼物拿进来!”
“老王你喝多了吧,怎么弄了个篮球。”
“什么篮球,这个分明是芒果,不对怎么这么硬,没熟?”
“这是海南的绿椰子,我让人用快船运来的,可乐喝不到,喝点椰汁总成吧?”
“没过期吧?”
“算来摘了快二十天了,我让人拿锥子来,看看怎么给解开……”
椰子?
那种印度出产的奇怪果实?一些做东方香料生意的阿拉伯人会带着这种果实当成装饰品,里面的纤维也可以用来做地毯,不过更多的时候被用于填充在东方的瓷器之间,当做缓冲物。
原来这东西是可以吃的吗?
那天我们喝到深夜才散伙,但不得不说,冰镇的椰汁真好喝,就是壳有点硬,掰起来硌手。
王祚远近来天天和我们聚众喝酒,他的本职工作也没法好好干了,而政务越来越多,真正的首辅徐光启又天天睡在钦天监,这个赛里斯真正的马哲司被迫再找两个能干的副手分担压力。
现在的阁臣刘鸿训品德高尚,何如宠脾气好,但没什么真正的本事,只能打打下手。
刘鸿训很有能力,但和复社的人勾勾搭搭,这倒没啥,但他和王祚远不对付,时常唱反调。
如果我还想每天睡到自然醒,并且还有空闲天天出门找乐子的话,那阁员不得不再加两个,哪怕不能帮王祚远干活,起码也要牵制住刘鸿训才行。
反正内阁经手的都是些杂务,真正的大事都是在军机处的暖阁决定的。
本来我是想让毕自严入阁的,但王祚远告诉我,户部尚书天天忙到深夜,要是再给他派活,估计活不到崇祯三年。
而孙承宗入阁虽然是板上钉钉的事,人却是一心忙着辽东的军务,虽身在京师,魂儿早已去了山海关。我让他入阁除了是用虚名笼络他,不过是希望他能借助阁员的身份,便于居中调动资源,指挥辽东的战事。
本来酒厂和内阁的事情风马牛不相及,原本只想趁机捞一笔,我也想不到一块儿去,可是前两天,开始有人陆陆续续上疏,推荐礼部侍郎周延儒入阁。
这就耐人寻味了。
准备对周延儒下手的消息应该还没泄露,不然那帮属苍蝇的官可不敢给我推荐他,听到风声肯定躲得远远地。
除了经手朝鲜的朝贡,他还入股了各家酒楼,赚到了不少钱,锦衣卫稍稍探查就知道他这几月弄了大把银子,正在挨家挨户的送礼,他是想打通关节好入阁?
你赚钱,你想入阁,都和我没什么关系,但你为什么要动我的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