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来了?
世子的嚎叫声比刚刚正骨时还要凄厉三分,好似要被厉鬼拖入地狱般,瘫坐在地上挥舞着双臂:“我的先祖,阿莱克休斯二世,他要,他要来了!”
听到世子的喊叫,地洞顶上压着的门板被翻开,光亮从中透进来,在飞扬的尘土中照亮一条白色的光柱。
上头传来一个惹人厌的声音:“我亲爱的小约翰,你可算醒了,啊,巴塞丽莎,您杀了我手下箭术最好的弓箭手,这年头称职的士兵可不好找。”
朕挠了挠玛纳的下巴:“那你该给士兵们配上好一点的头盔,怎么家丁还穿得和卫所兵似的。”
“死到临头还耍嘴皮子,你马上就是我的人啦!神帝记,卷一,吾名阿莱克休斯,二世其名,梅加斯氏,宗室曰科穆宁。”
“吾生于特拉布宗,御极以来已有三十载,东御塞尔柱,西退威尼斯,昌明隆盛……”
约翰世子赶紧捂住耳朵:“快堵住耳朵!不要听他念!你也会变成阿莱克休斯的!”
一个,两个,三个声音,接连在四周响起,想来地下石室周围还有其他暗室,里面也有人跟着念着这特拉布宗先王的本纪,诵读声层层叠叠,魔音灌耳,莫说是堵住耳朵,只怕要戳聋自己的耳朵才成。
石壁上头亮起一盏盏油灯,照亮了四壁,只见上头写满了拉丁文。
约翰翻身趴在地上,死死捂住两耳:“不可以看!不可以听!”
亚历山大那厮怪笑道:“寡人倒要看看,你们能捂住耳朵,闭上眼睛到什么时候。实话告诉你们,寡人已经化身万千,城中的高官将领,神父地主,都是寡人的影子。”
“约翰,你小时候搅和了寡人的好事,寡人还以为,这一世的精力和钱财,也要浪费在薪火相传仪式上,继续蜗居在小小的特拉布宗。”
“巴列奥略家的丫头,你怕是不知道吧,只要是寡人的血脉,寡人都能随意夺舍。原先科穆宁家与你家联姻,不过是为了拉拢君士坦丁堡,可寡人没想到,罗马人的皇帝居然会孤身一人光顾寡人的寝陵。”
“丫头,你身上也流着寡人的血,乖乖把这段本纪听完,让寡人夺舍吧。你不是要复兴罗马么?只要交出身子和皇位,寡人打赢一定替你光复所有的罗马行省。寡人老死了还有寡人的儿子,儿子老死了还有孙子,世间的愚人又怎是寡人的对手?”
朕刚抬起手,准备甩出袖剑,洞口倏地亮起了一颗星辰,赫然是北落师门。
看到那颗星星,只觉如坠冰窖,手脚都动弹不得,袖剑叮当一声落在地上。
“别抵抗了,妮子,你身上科穆宁家的血虽然不多,但只要沾上一点,寡人就能夺舍。”
“除非你刺瞎双目,戳聋耳朵,不然迟早被寡人占了鹊巢,但瞎子可当不了皇帝。”
“寡人马上就不是劳什子特拉布宗王,而是东罗马的巴塞丽莎了,桀桀桀,还不知道当女人是什么滋味呢……诶?”
朕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把剑从他胸口抽出来。
亚历山大登时像断了线的木偶,扑倒在地上,咳着血沫喘息道:“你什么时候……”
“哦,朕带了好几根苦无,你刚刚废话的时候,全都插进了石壁,只要有地方借力,这点高不算什么。”
他捂住胸口,血从伤口处洇开,把绣金的紫袍染成紫黑色:“你,你怎么……”
“你不是说了吗?要流着你的血才能夺舍,可朕又不是巴列奥略家的种。”
听到朕的话,亚历山大两腿一蹬,瞳孔涣散开,满脸都是古怪的笑容。
周围的特拉布宗士兵看着朕,举着刀剑和弓弩,从四面八方围了上来,也好,番婆子的身世要是传出去,恐怕天下大乱,正好把听到的都宰了。
灰影闪过,不知何时已经绕道一侧的玛纳已经咬断了一人的喉头,血箭冲天飞起,那人捂着喉咙胡乱挥舞着砍刀,合围之势登时大乱。
但虽乱不散,这些士兵依然口诵着劳什子阿莱克休斯传,举着刀剑冲上来,听得朕头昏。
不就是先帝本纪么,又不是只有你家才有。
“大明太祖圣神文武钦明启运俊德成功统天大孝高皇帝,姓朱氏讳元璋字国瑞……”
杀光你们这些乱臣贼子!好好地拂菻藩王不当,居然抢番婆子的皇位!
该杀!该杀!
“太祖登基之日,曾作诗一首。”
“鸡叫一声撅一撅,鸡叫二声撅二撅。”
我家太祖皇帝,起于草莽,乃是布衣天子,故而庶人剑乃我朱家不传之秘。
“三声唤出扶桑日,扫退残星与晓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