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不是都说了吗,他中了毒,根本清醒不了,你瞎担心什么?”
两人说着说着,竟然吵了起来,宁虞却是再也听不下了,脸色阴沉至极地走了过去。
片刻后,外面传来几声沉闷的声响,似乎是身体撞在地上的声音,而后便悄无声息了。
宁虞再次进到寝殿时,浑身的阴郁之色已经到达了顶峰,他将罂粟剑直接扔在一旁,随手捏了个结界将半个寝殿隔绝住。
罂粟:“……”
招谁惹谁了我?
宁虞撩着床幔走到宽大的床榻边,易雪逢正在昏昏沉沉地抓着床幔晃铃铛,他眸子半垂着,果真如同他们所说根本没清醒,而方才喝了药压下去的燥热却又再次泛上来,将他全身烧得通红。
见到宁虞过来,易雪逢朝他伸出手,喃喃道:“师兄。”
宁虞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已经抢先一步握住了易雪逢的手,他愣了愣,这样的感觉并不讨厌,他轻声道:“我在。”
易雪逢像是个孩子似的,委屈道:“方才的药,还想要。”
宁虞原本以为他只是中了普通的毒,便喂了他一些解情欲的灵药,但是见他现在这个模样就知道肯定不管用。
但是易雪逢一直喊着想要,他没办法,只好将灵药拿出来,没有再融水,而是将半个珠子轻轻喂到他嘴里。
易雪逢囫囵将珠子吞了下去,没过片刻药效再次发挥作用,他身上的热意如潮水似的褪去。
就这样来回折腾到了半夜,朔日一到,易雪逢身上的热意泛上来的同时,寒意也一起浮了上来,让他难受的几乎想死。
宁虞在一旁一直陪着他,看到易雪逢突然难受得左右翻滚,忙抬手按住他的肩膀,道:“怎么了?”
易雪逢张开迷茫的眼睛,等看清了宁虞,才喘着粗气,道:“好热,好冷。”
宁虞听了半天都不知道他到底是热还是冷,不过见易雪逢脚踝上已经开始泛起了白色的冰霜了,他忙将他用外袍裹着抱起,朝着玉映前殿的暗室走去。
玉映前殿的床边,鲛人难得一见地出来透气,还没晒一会月光,就听到一阵脚步声,他冷冷一回头,就看见一个男人正抱着自己的主人大步走进了暗室,很快不见了。
鲛人:“……”
鲛人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眉头紧皱地走到了暗室旁敲了敲门:“雪逢?”
里面并没有声音。
鲛人觉得有些奇怪,但是那个男人能进去暗室便说明是易雪逢熟识的,他也没有去管,再次回去晒他的月光。
只是等到半夜时,他突然耳尖地听到了一小串哭音隐约从暗室里传来。
鲛人耳力不错,听到那声音便抬步走到了暗室门口,细听了半天才听出来正是易雪逢在哭。
鲛人:“雪逢?发生什么事了?”
里面安静了一瞬,接着传来一个男人的怒吼:“滚!”
下一瞬,里面似乎布了一层结界,易雪逢隐忍的哭声戛然而止,再也听不见了。
鲛人没有多想,转身离开了。
暗室中的宁虞完全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到现在这个样子,易雪逢衣衫半解,修长的腿跪在坚硬的石床上,牙齿死死咬着他胸口的衣襟不松口,只有隐忍的哭声从喉中传来。
宁虞紧紧抱着他纤瘦的腰,只觉得像是在握住冰冷又滚烫的冰块,他不受控制地用力往下一压,易雪逢口中的哭声更大了,布满青痕的双腿也一直抖个不停。
易雪逢哭得满脸都是泪:“师兄……师兄啊。”
宁虞呼吸发抖,轻轻凑上去吻了一下他发红的眼尾,哑声道:“我在。”
易雪逢长发凌乱垂下,唤了宁虞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只好哆哆嗦嗦地咬住自己一缕墨发,将哭声压回喉中。
宁虞觉得自己似乎是疯了,连他自己都不知道那无情剑道到底是什么时候破的,直到他再次有意识时,两人已经相拥在一起了。
那被压制了十多年的情感在一瞬间悉数爆发出来,将他整个人冲撞得有些发蒙,他仿佛是一个旁观者,眼睁睁看着这十几年来发生的一切。
他眼睁睁看着修了无情剑道的自己对跟着他跑的少年易雪逢视若罔闻,就连他摔倒竟然也没有去扶一下。
他看着少年不断的受伤,看着自己的眼神变得越来越悲伤,最后留在蛮荒虚无之地时那个寻了几日后找不到易雪逢便转身离去的自己。
宁虞几乎是崩溃地看着自己的背影渐行渐远,不受控制地怒骂出声:“别走!滚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