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道阴暗潮湿,两壁绘着壁画,顾影正在走的这一段画的是湛太宗三征番伽的典故。明艳的壁画用了当时最高的防腐防水技术,直至今日仍然栩栩如生。画面里湛太宗脑袋后面总有一轮光圈,他驾驶着机甲,冲杀在最前方,另一边则是番伽族四处逃窜。
壁画顶端有一只占据三分之一天空的巨大太阳鸟,从细节就能看出超绝的画功。那图腾每根羽毛都描绘得一清二楚,红宝石做的鸟眼睛晶莹剔透,好像下一秒这鸟就会复活,从墙壁上冲出来。封仲赫看得津津有味:“别的不说,李家的精神体是真牛逼。”
顾影总算明白01术为什么说这个大明星表里不一,如果不是亲耳听到,他也不会相信这个在镜头前彬彬有礼的绅士会说出如此粗鄙的话语。但正因如此,有种从聚光灯下回归市井的亲切感,反倒令旁人更自在些。
“画的,”顾影瞥了一眼,继续全神贯注的观察可能存在的机关陷阱,“自然想怎么夸怎么夸。”
“这话不对,”封仲赫举着手指摇了摇,“你今年才多大?十三年前祀水教廷攻破皇城的时候你应该还穿着开裆裤玩泥巴,大概不记得——那天李皇燃烧生命召唤出的太阳鸟真的是遮天蔽日,啧啧啧,至今我都难忘那种犹如太阳坠落的压迫感。”
顾影没说话,神色有些黯然。
“不过湛国已经是烂到了根骨里,就算没有祀水教廷也该亡了,只是被他们抢了先。”空旷的墓道中回荡着封仲赫清亮的嗓音,听起来颇为遗憾。
顾影猛地扭头看他,眼中充斥着怒意:“什么叫该亡?湛国凭什么该亡?”
封仲赫一点都不怵他,反瞪回去:“不该吗?苛捐杂税卖官鬻爵,西北的人饿得为了一个馒头能卖孩子,而李皇还在给他最疼爱的小儿子过生日,据说一滴酒就值上万元。这样腐败的政府,吸着老百姓的血过活,难道普通人就该被他们那些所谓贵族榨干每一滴血汗?难道姓李的真的就比别的人要高贵很多?”
顾影脸色煞白,被他驳得无话可说。他心神一阵动摇,忍不住后退半步,脚跟正好碰到墙角边缘的一块突起。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顾影脚下的地面骤然裂开一个大口,他甚至都来不及反应便掉了进去。封仲赫听到惊呼声想都没想,直接伸手想把顾影拉起来,却不料下一瞬自己脚下也裂开一个口子,两人双双坠落。
两人从高处坠落,下落的过程中封仲赫调整了姿势,将顾影护在怀里,让自己承受落地的冲击。
轰的一声巨响,溅起灰尘洋洒。
矿工帽被震到了地上,滚了两圈撞到墙边停下,挣扎着闪烁了两下,最终还是熄灭了。黑暗中只有顾影一个人的呼吸,由于封仲赫保护得很好,他基本没受什么伤。顾影低头,看见黑暗中有火花闪烁,他敢肯定刚才矿工灯光芒掠过的时候自己没看错。
他们下落了十几秒,差不多十几层楼高,大明星双腿着地,就算是零精神者也必然双腿粉碎性骨折。但封仲赫没有,他依然站着,只是小腿稍微扭曲,腿骨附近有电火花闪烁。
顾影什么都看不见,但他知道对方能在黑暗中看清楚自己,所以还是扭头对向封仲赫眼睛的方位。
良久无言,封仲赫突然笑了:“看来我该杀了你。”
听到这话顾影一直悬着的心渐渐放下来,他冷静的反驳道:“我给了你这么长的时间动手,你既然没动手,那就是不准备动手了。”
“也许是我畏惧你的精神体,想骗你放松警惕呢?”封仲赫幽幽的声音近在咫尺,不可否认的是他确实再次让顾影紧张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