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折腾半天,剩下两个玉米,那三个红薯都给了自己,路荣行不太护食,立刻说:“那给你姥姥吃红薯好了,软东西,更适合瘪嘴老太太。”
关捷觉得这人真是记仇,笑呵呵地说:“那不行,我都送给你了,这是今天借你车的回礼,挖的太早了,要是不甜,你就用糖拌一下。我姥姥就吃肉吧,她爱吃肉。”
说着他从后座上跳下来,跟着路荣行的车跑了两步,等对方停下来之后从车篮里取了玉米,转身就开始拜拜。
这时路荣行的家门口忽然冒出了一道人影,娇小清瘦,长裙高马尾,正是路荣行那个看着特年轻的妈。
“你俩这是哪儿疯去了,怎么一身的胡味儿?”汪杨除了会弹还会唱,嗓子明亮悦耳,说话就爱笑,使得嫌弃的意味大打折扣。
关捷一点儿都不怕她,边往家里跑边说:“我们到地里放火去了。”
“嘿,”汪杨瞧不起他地笑着说,“就你那点芝麻胆儿,骗谁呢。”
“关胆子屁事啊,”关捷诡辩道,“你不信是因为我们正直。”
汪杨说你都快皮成球了,正直个锤子,随即揽着儿子进了家门。
隔壁的关捷很快也进了自家的厨房,他爸妈加姥姥已经吃到了一半,用餐的氛围不怎么好。
他爸关宽是个不善言辞的瘦子,个头中等,上面的门牙有一点点龅,在街道上是出了名的脾气好,八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的那种。
他妈李爱黎则泼辣得多,顶着一头不久前才烫完的、连刘海都没放过的小卷发,本来就比路荣行的妈皮肤黑,这会儿还黑着脸,就显得更黑了似的,在给他姥姥夹菜。
姥姥瘪着嘴,吃得都没察觉到厨房里进来了一个人。
关捷一看他妈心情不好,立刻偷偷地抿住了肿还没消完的上嘴唇,企图将放学后的冲突蒙混过关。
然而养了他十来年,早就练就了火眼金睛的李爱黎头一回喊他赶紧过来吃饭的时候没有察觉,等关捷坐上桌了之后,很快就凝了下眉眼,用左手扳住了他的头。
李爱黎将关捷的脸往自己那边掰,又凑近掀起他的嘴皮子看了看,这才说:“你这嘴巴怎么肿了?”
关捷舔了下嘴唇,假装若无其事地重启了忽悠校长的那套说辞,但他不知道的是,自己撒谎的时候语速通常都比平时说话快。
李爱黎一听就知道他不老实,拿木荆条抽出来的威严瞪了他一眼,关捷这才一五一十地交代了。
这一天天的,老的作完小的接盘,李爱黎身心俱疲,用筷子将他的头敲得“梆梆”响:“你怎么那么多事儿啊?你把别人的板凳弄坏了,我上哪儿去给你找个一样的还给你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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