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李爱黎往老明哥卡里打钱的时候,私底下是在家里跟关宽讨论过,儿子这个竞赛怎么这么贵,是不是骗人的。
可等看到他这么辛苦和消沉的样子,又那么努力,就压根忘了钱的事,只是心酸又心疼。
他们家这个老幺,从小就玩心大,不把成绩当回事,这还是关宽两口子头一回见他在学习方面这么耿耿于怀,所以那些个集训费,就当是教他收心的学费了。
这么想也不算亏,李爱黎给他切了个橙子,因为很不擅长在家里说对不起、我爱你之类的话,只能骂是爱地说:“你可真是我的傻儿子,跟自己爹妈之间,有什么对得起对不起的。你不是就差别人2.5分吗?这么一点,你明年用一整年,还赶不上来啊?”
“就是,”关宽在旁边想得美,“你什么时候也弄个金牌银牌啥的回来,让我跟你妈也出去嘚瑟嘚瑟。”
关捷在跟他们谈钱,他们却在跟他谈金牌,这个结果好到没边,可以说是正中他的下怀。
心上最大的负担卸掉之后,关捷洗完躺下就睡了,这一觉睡得很沉,直到第二天早上10点,路荣行来推他小黑屋的门,他还蜷在被子里安稳地补觉。
路荣行在他床边坐了一会儿,不见背对着自己的他有醒来的迹象,拿手撑在他那边的空位上,歪着上身看他。
关捷很会掖被子,肩膀脖子捂得一丝风都钻不进去,只有一颗头露在外面,下巴往下收着,头发长了没剪,盖的不太看得见脸。
路荣行有点希望他能自己醒过来,也有挠他捏他的心思,不过最后没整他,让考场失意的人安稳地做梦去了。
走前他在关捷的书桌上就地取材,留了张纸条,纸上压了片钥匙,钥匙下面压着一行字。
[醒了给我打电话,上课时间不接,我家的钥匙给你,座机在老地方--行]
写完路荣行觉得自己的名字真是厉害,自作主张就替关捷答应了。
昨晚睡前,李爱黎觉得关捷的屋里很久没人,有点灰尘味,让他开着窗睡,路荣行离开之后,室外的一阵风悄然路过,吹得桌上的纸条翻卷,碰到了立着码起来的书。
那些书都是关捷背回来的四大分类,他是真的很重视这些东西,所以一回来就马不停蹄地收拾好了,这才躺下去睡。
第120章
路荣行回到学校,在去琴室的路上突发奇想,给刘白打了个电话。
一夜之间,关捷从邻家小弟变成了喜欢的人,这个交情上的质变虽然不至于吓到他,身体上接受得也挺自然,但路荣行也不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他对事基本有自己的判断。
早先通过自身的经历和了解,他已经接受了同性恋也是正常的人结论,而如果不是经历重大的挫折,让一直都很稳重的他自卑,其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所以既然正常,关捷的那些和变态相关的忐忑和不安,在路荣行这里几乎都没有,他最多是被突然惊了一下。
然后这种吃惊,昨晚又被淹在了关捷的崩溃和消沉里。
事后路荣行回到房里,一个人在黑灯瞎火里思索,往事没法全部记清,但那些旖旎暧昧的时刻,却奇妙地都留在了脑海深处。
他每回想起一幕,就会进一步地恍然大悟,原来当时的古怪和不自在,都是源自于理智和本能之间的误差。
他喜欢关捷这件事,在意料之外,也在情理之中。
路荣行找不到反驳的理由,他也不想反驳,关捷最近需要人安慰,他的包容和耐心就跟着水涨船高,想要给这个初逢打击的邻居很多的陪伴。
而且在路荣行看来,感情也没有高下之分,只有真不真诚。
他不真诚吗?
路荣行扪心自问地想了半宿,觉得自己还是挺认真的。
他这一颗心长得跟铁树一样,快二十年了,才突然开了这么一次花,别人看起来或许离经叛道,可路荣行自己觉得挺好的。
关捷很好,喜欢他也很好。
这个人陪他渡过了至今为止的所有时光,未来要是也能一直呆在一起,路荣行对这个设想的答案是他很愿意。
至于别人觉得怎么样,他并不是很在乎,而父母会有什么感受,这个疑难在关捷成为他的谁之前,路荣行也考虑不到。
坐上大巴,路荣行一直在想,他的问题就在于没有问题,只要关捷点头,他能立刻完成牵手成就,可是关捷那边呢?
根据他十来年的印象,关捷一到女生面前就收敛和局促,初中也有个关系好的女同学,他应该是喜欢女孩的,那自己揣着这种心思,不是剃头挑子一头热吗?
关捷连不小心碰到他的嘴都要擦嘴巴,真要是更进一步,来个舌吻什么的,路尔摩斯推测他可能会直接呕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