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见鲸想,他要抓紧时间,如果他能说完剩下的五十九遍喜欢,说不定陆载可以等等他,在心里给他保留些位置。
夏见鲸双手放在腿上,无意识地绞着手指,其实他心里也忐忑,依陆载的性子,他并不确定陆载是否会答应。
出租车在巷口停下,夏见鲸这种抠门鬼竟然连找零都没接,他开了车门就往巷子里跑,没两下就看不见人影了。
今天下午难得出了太阳,芮素正在院子里晒被子,她拿着鸡毛掸子拍拍打打,看到夏见鲸从门口跑进来,有些惊喜地笑了。
芮素迎上去,说:“小鲸鱼,你怎么回来了,也不跟奶奶打声招呼。你等着啊,奶奶给你剥柚子吃。”
“不了,奶奶。”夏见鲸连忙摆手,抻着脖子往屋里看,“陆载呢?他不在家吗?”
“他啊,他去帮老头子搬书了,去了挺长时间,应该很快就回来了。”芮素说着抬手摸了摸夏见鲸的脸颊,眼神怜惜极了,“瞧把你跑的,大冬天还能出这么些汗,快进来歇歇。”
夏见鲸跟着芮素进屋,芮素去给他拿饮料,他熟门熟路地走进陆载的卧室。
陆载的卧室和他离开时没有什么变化,只是书桌上铺了张宣纸,旁边砚台里的墨还没干,看来陆载被叫去出苦力之前应该正在练字。
陆载练的小篆,根据就地取材的原则,他通常都爱临碑林博物馆里现成的碑,夏见鲸第一次来书院门时,陆载就在临苏东坡。
但这次书桌旁却没有任何碑文,空空荡荡的,夏见鲸猜不出陆载在写什么。
他走过去,细细地从右往左看下去。
——“他教我收余恨、免娇嗔、且自新、改性情……”
这其实只是半句话,夏见鲸有印象,出自《锁麟囊》,芮素最喜欢的京剧选段。
陆载反复地写着这十五个字,却在最后一行换了格式,他写道——他予我,初情爱、共此生。
夏见鲸心里万分不舍,他再不忍看下去。
他抬起头环顾着整个房间,这里每一处角落都有他和陆载嬉笑过的印记。他们从最开始不太友好的同桌到交换秘密的好友,再到互相爱慕的情侣,可现在……他们却要面对突如其来的分别。
夏见鲸曾在大雁塔前为陆载拍过一张照片,陆载站在喷泉中央,衣衫湿透,目光却清澈,或许从那一刻起,这头非洲小象就彻底在他心里安营扎寨了。
可是夏见鲸忘性大,每每想催陆载给他传照片时,都会被别的事情吸引去注意力,所以至今这张照片还安安静静地待在陆载的储存卡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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