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觉睡得昏天黑地,等他终于恢复一点意识的时候,又开始做梦。
那些梦光怪陆离,扯得他脑袋生疼,却一点儿印象也没能留下,平白惹人烦躁。
他忍不住皱起眉头,额头上立即感受到一片舒服的凉意,耳边是熟悉的声音:“阿穆?阿穆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梁小鸟?
林穆吃力地掀起眼皮,眼前的画面还是很模糊,跟先前做的梦一样朦朦胧胧,但心里那股烦躁却没了,反而莫名安稳下来。
周身的触感很柔软,似乎是躺在床上,混沌的脑子让林穆有些反应不过来,张了张嘴,喉咙里顿时刀割似得疼。
梁继立即端了杯温热的水过来,小心地喂给他。
林穆艰难地吞咽了几口,等嗓子不那么疼了,才终于能说出一句话,声音艰涩嘶哑:“你怎么……在……”
梁继顿了顿,再开口时声音有些低,像是哄着他,又像是埋怨他没有好好照顾自己,“你忘了?每年换季你都得烧上一场,我这些天都在楼下守着呢……”
到医院已经是十一点。输液的时候,梁继一直抱着林穆,温热的大掌握住他的手,小声地哄道:“听话,一会儿就不疼了。”
……他才不怕疼。
林穆脑袋昏沉,也没力气反驳他,蔫蔫地靠在他怀里,呼吸有些重。
医生开了几样药,梁继找护士要了杯开水,小心吹凉,给他喂了小半杯下去,才把药丸递到他唇边,“张嘴,啊……”
林穆掀了掀眼皮,想自己吃,却被梁继拦了下来。
梁继小声地哄他:“你手冷,放我腰上暖一会儿,别拿出来。”
生着病没什么力气,林穆拗不过他,只能张嘴吃药。
吃完药,梁继心疼地亲亲他的额头,“困吗?再睡一会儿,醒来咱们就到家了。”
怎么跟哄小孩儿似的?
林穆忍不住勾勾唇角,眼睛倒是听话地闭上,在梁继的颈窝里蹭了蹭,找到舒服的姿势,很快又迷迷糊糊地睡过去。
迷蒙中,他听见梁继小声跟医生商量:“能只打点滴不吃药吗?我媳妇不喜欢吃药。”
医生的声音有些诧异,“他刚刚不是吃下去了?”
梁继的声音更小了,像是怕让他听见,“您不知道,他每次吃药都得等五分钟,我刚刚吹凉那点时间就是留给他做准备的……生病了本来就难受,我不想让他再逼着自己吃药,大夫,拜托您了……”
“你倒是挺疼人……行吧,我待会儿另外给你开一瓶。”
“谢谢大夫!还有,您这有热水袋吗?”
“……”
再醒过来的时候,林穆发现自己还真回到了家里,梁继正拿温热的毛巾给他擦身体。
大概是有点反复,他觉得有脑袋还有点晕,身子也乏得很,窝在被子里懒得动弹,只侧过脑袋瞧着梁继。
也许是身体的不适让他变得敏感,只要想到自己在忙碌的时候,这人一直在他看不到的地方陪着他,时刻关心着他的情况,林穆心里就止不住地发软。
说起来,上辈子的这个时候,他也是因为工作的事情忙得脚不沾地,在万圣节这天晚上发了高烧,直接晕倒在办公桌前,结果第二天醒过来却发现自己睡在休息区的床上。
那时候梁继还在为了骆嘉祥的事情跟他闹别扭,他就没往这人身上想,还以为是自己中途醒过来爬到床上去的。
现在想起来,当时梁继可能也像这些天一样,守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在他生病的时候默默照顾了他一晚上,却碍于自己“还在生气”的事情,没好意思出现在他面前。
这算是什么?田螺先生?
林穆被自己的想法逗笑,朝梁继扬了下眉毛,问道:“我加班一个多星期,你就一直在禾白守着?”
梁继擦完他的手臂内测,换了条小的毛巾,沾了温水擦拭他耳朵后头那一块,含糊道:“唔,只是路过。”
这是在别扭个什么劲儿?
林穆瞧着他闪烁的眼神,毫不留情地拆穿他:“你在禾白说的话,我都听见了。”
梁继手一顿,耳朵迅速泛红,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你都知道了还问……”
本来是想弄个英雄救美的桥段,让阿穆体验一下霸总小说里那种危急时刻被老攻解救的心情,结果上楼时一瞧见昏过去的阿穆,他就什么也顾不上了,哪儿还能想到先前那点小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