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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暾初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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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宝石山上的初阳台我最最熟悉了,每隔一日清晨会从曙光路黄龙饭店对面一条名叫胡羊小道上去,登陆82个台阶,就来到海拔65米山顶二层歇顶石砌亭阁,见到著名画家诸乐山题的直书硕大三个端正遒劲“初阳台”颜体字碑了。此时,若是晴天,往往旭日从湖面升起,霞光喷射,云彩艳丽,气象万千;要是阴天,云层如絮,温柔映照在微波涟漪的水面上,显示特有的宁静。雨日,天地绵绵飘洒水雾,满眼朦胧岚气蒸腾,西子婉约含羞,娇态可掬。雪花飞舞时,苍穹一派混沌,湖山银装素裹,万籁簌簌声悉,灵气洋溢弥漫。狂风嚎叫间,水面汹涌,波涛起伏,林木狂啸,亭台如磐石擎天柱,显出湖的坚韧山的刚烈。最美是在十月,玉免如镜挂在西边,金乌徐徐从东方跃上,月日相恋情侣牵手,无奈顷刻须臾分离,西湖大爱挽留,双映此景,初阳台上观赏人们都会被这壮丽画面所撼动

    朝暾二字把初阳台四季变化作了最佳浓缩“葛崔朝暾”早在元代即被列为钱塘十景之一,是杭城最佳的观日出之处。

    当年宝石山名石姥山,宋初五代吴越国皇嫂为佑国王钱弘俶召去京(开封)建九级浮屠保佑弟俶平安回来。故有名保俶山,亭亭玉立的保俶塔与粗豪坚挺的初阳台一东一西,成为西湖新十景“宝石流霞”主要观赏处。初阳台小保俶塔956岁,建于1915年。以前这里是晋东高士葛洪炼丹地,故初阳台左侧下有葛洪“抱朴道观”留有抱朴庐,炼丹井等古迹。抱朴,是道教教义,即保守本真,不为物欲所诱惑,不为世事困扰,所谓“人行道归朴”由于有这一道院,初阳台一直流传着种种相关的故事,直到今天。

    我十几年不歇晨登初阳台,每每会遇到位年逾九旬的老人,他吃力地一步步向上走,速度很慢,时时停顿喘息却坚持不懈至山顶台上。遇到人都会和气地点头招呼,无视你听不听,嘴里总说:“来了就好,来了就好。”于是男男女女见面也会说“来了就好。”开始我感觉他这句话与“嘿哟!”意义一样,爬山中自我的鼓励,释放疲乏。后来有人跟我说,含义远不如此,他是在说给一个人听。

    咋回事?

    讲者解释也是听来的,当不成真。据传抱朴道观早先有个道姑,法号“慈贞”这个慈贞说来还会吓一跳,她原是安徽池州郊县大家闺秀,有年土匪下山虏掠,全家遭遇杀戮,她被抢去强做了“压寨夫人。解放初剿匪,解救出来剃度当道姑,转而来到抱朴道院。老人退休前在铁路单位工作,爱喝茶,文革前工余经常到道观茶室品茗,与慈贞熟悉,相处谈话投机。见面道姑慈贞总是简单招呼“来了就好。”史无前例运动掀起,某天慈贞消失了,谁也不知去哪儿?是回老家还是被扫地出门孤老弃世。因为,道姑岁数已高,很可能升天侍奉太上老君了。老人眷念旧情,退休开始坚持攀登初阳台到抱朴道院,嘴上不停叨念“来了就好”可想也是个性情中人,应该受人尊敬。

    慈贞道姑我也有很深影响的,年轻时自己在附近京剧团当艺徒,喜欢看书,有次从旧书店买了套线装的史记,空时就跑上山进抱朴道观茶室阅读,因袋中羞涩,经常红脸占位,慈姑每每会倒杯白开水轻轻过来放下,神态安详,丝缕袅袅热气让人心田涌动暖意。记忆中慈贞道姑花白头发,一张长年吃素的青黄脸,但精神矍铄,谦卑和蔼。她兼职茶室服务员,招待客人后就坐在大殿神像右边桌上,默默翻读经书。

    听了跟我讲的那人的话,见到念叨“来了就好”老人意义,会加深自己心中思念,还参杂人间的悲凉。

    但愿是瞎编的。

    世事如驹,日月穿梭,只有朝暾初阳台,永远面对冉冉升起的红日,迎接它的万丈光芒,汲取原生态精神营养,给予人一天的憧憬,包括令人尊敬的老人和施恩于我的道姑那种难能可贵的情感。

    于是,我把慈贞道姑的故事写了个短篇小说,在“”上发表,权作纪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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