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饶是如此,他还在确认夏林四肢完好还能喘气之后,摸出碎屏严重的手机,艰难地发完一条信息才晕倒。
夏林不知道陆渊在那种情况下还在给谁发信息,他看了眼隔壁头上缠着纱布、睡颜让人揪心的男人,只知道那人不管是谁,都罪孽深重。
就在夏林预备收回视线的时候,似从陆渊紧抿的唇缝间听到了一个熟悉的音节,夏林条件反射地转过头,除开头上不太美观的纱布,男人侧脸的线条几乎无可挑剔,他眉头紧锁,紧闭的双唇似乎从未张开过。
夏林盯着那张写满痛苦的睡颜自言自语道:“是我对老哥的名字太敏感了吗?不然怎么听到他叫了一声炎……”
夏林没能从老哥和陆渊的关系中理出一点头绪,手机提示音就响了,他摁开看了一眼,快速拨通了老哥的电话。
夏炎的“摸鱼”小分队湿衣服都没来得及拧干,就收到了梁颂的新指示,夏炎一路超速赶到了南麓渔场,按照何蓉发来的地址,和当地派出所配合,先行搜查那三个废弃工厂。
遗憾的是,工厂里并没有等待解救的人质,只有领地划分明确的各类昆虫和无处不在的灰尘与蜘蛛网。
夏炎从最后一个工厂出来的时候,头发染成了时尚的“奶奶灰”,外套上沾满了蜘蛛网,脸上的汗和灰相互纠缠,又被他随意一抹,糊了大半张脸,那模样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诚州支队和公安的人也赶到了,梁颂远远地看了一眼瘫在台阶上灰头土脸的几个人,一时有点分不清谁是谁。
夏炎拖着死狗一样的步伐走过来,有气无力地说:“三个废弃厂房都搜查完了,没有发现人质。”
梁颂递给他一瓶水,拍了拍他的肩膀,夏炎还没来得及拧开瓶盖,手机铃声突兀地响了起来,一看是夏林,他就直接按了免提——凌晨四点多没有哪个弟弟会闲着无聊给正执行任务的哥哥打电话,他肯定是有发现了。
夏林有些急促地声音传了出来:“哥,马上去那个制盐场,我发现的那个傀儡娃娃头发上附着了一些晶体,刚刚化验结果出来了,就是盐,还有半小时,时间够用。”
“嗯,好。”
夏林本想再嘱咐几句,那边却草草挂了电话。他在说完“时间够用”的时候忽然想起来钟楼时倒计时陡降的画面,Zero并没有在游戏规则里说明这种情况,显然他不是一个信用良好的布局者。这种行为更像是他给自己留的一个后招,是在游戏不按预期轨道运行、自身处于不利状况时,启动的一层防护程序,能让他重新获得局势的掌控权。因此,即便夏炎他们在预定时间内解救了人质,也不能保证Zero的后面没招了,毕竟他还没达到救出Nine这一终极目的。
另一边,一排警车在平常鲜有行车的乡镇小路上疾行,车顶闪烁的红蓝灯光几乎要把整条小路照亮,何蓉的声音从警车里的公频传出来:“查到了,这个盐场有东西两个分厂,这几年经营不善把西分厂卖出去了,这个买家就是何朝旭的表妹夫,西分厂的地址我发过来了。”
梁颂刚刚收到何蓉发来的地址,就看到一辆警车脱离猛地一加速,越到了大部队的最前面,不用看车牌也知道是谁,然后频道就响起了夏炎不怎么沉稳的声音:“我知道一条近路,都跟紧了。”
话虽是这么说,夏炎一路猛踩油门,愣是把警车开出了飞机的感觉,能跟上已经很勉强,更别说跟紧了,杨铭一路紧抓着门上的拉环都没敢睁眼,感觉夏炎不是开得太快就是飞得太低。
西分厂建在一块未经开发的荒地中央,只有一条一车宽的水泥路通向内侧,周围的地皮据传闻说是被某地产商买了,但由于资金没到位,迟迟没能开工,只是用低矮的围墙圈了起来,里面的杂草都高出了墙头,随着湿咸海风轻轻摆动,枝叶摩擦发出的“沙沙”声像极了鬼魅的低语。从远处看过去,西分厂褪了色的房顶挺立在荒草中央,有点像离群索居的女巫搭建的城堡。
夏炎直接用警车撞开了西分厂不怎么牢固的大门,院子里醒目的位置停了一辆黑色厢式货车,车牌与车型都与监控里追踪的那辆车一致。夏炎瞟了一眼车载音响上的时间,离五点只剩十来分钟,他一个急转弯把车停在厂房正门口,下了车拔出枪就往大门冲去,其他几个人也立马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