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好笑又可怜,谢岚山再次改变这种冷硬木然的状态,眼波袅然流转,只说:“碰头的地方我来定,时间由你来挑。公平一些。”
约定碰面的地点正毗邻老挝第三军区。由于老挝成立了金三角经济特区,所以特意在这里驻扎了一座营区,并令一位名为扎西卡的上校进行治安管控。
关诺钦能在短时间内接管穆昆的地盘,很显然对三国高层都没少打点,拔出康泰这根萝卜也带出了一些泥,他背后的上层官员也大多倒台了,而老挝这边,据说他打点就是扎西卡。
扎西卡既不可能在短时间内被穆昆笼络,也因常年包庇涉毒份子,与中国方面多有龃龉。
理论上中立的第三方,穆昆不敢擅自在这里行动,中国的特警也没有管辖授权,双方都更放心。
“你要是怕死,也不必亲自跟我交易,派你的手下带着钻石来就行了,毕竟——”挂断视频电话前,谢岚山淡淡说了这么一句:
我是兵,你是匪。
一直久候于屋外的汤靖兰推门而入,手里牵着一个七八岁大的小姑娘,这是关诺钦的外孙女娜伽,圆脸圆眼,睫毛又密又长,顶着一头如羔羊绒般天然的卷毛,还挺漂亮。穆昆养着她,就是为了制衡关诺钦的残部。
见榻上的男人良久沉思不语,汤靖兰窥测出他的想法,便将小女孩打发去花园里玩耍,出声提醒:“谢岚山提出这个交易显然是另有目的,我不相信他。”
药已经换好了,创面也覆盖包扎上了洁净的纱布,但穆昆壮硕的肌肉仍因疼痛不断抽搐,他眼睛里的幽光忽明忽灭,眼神寒冽如漆黑夜幕中的一钩瘦月。
“从刘明放他那个局长父亲的手机里监听到,蓝狐队长隋弘现在就在缅甸,很显然他们想让谢岚山以这一吨冰毒引你上钩。”任凭她怎么劝说对方就是不开口,汤靖兰有些急了,艳丽的面孔微微变形,“那条蓝狐队里的小狼狗让你吃得亏还不够大么,还要再以身犯险一次?”
“你过来。”呼哧喘气半晌,穆昆终于开口,他的声音比往日低沉不少,到底是个伤患。
“贪心不足蛇吞象,难道那些红冰比我们的事业、比你的性命还重要?”
女人俯身靠近榻上的男人,然而毫无征兆的,对方勃然怒起,拿起医生尚未收走的一把医疗剪刀,朝她的脸狠戳下去。
汤靖兰躲闪不及,脸被划下一道深长口子,瞬间血流如注。
女人惊叫出声,转身想逃,结果又被男人一把揪住了头发。
“你个蠢货,真以为我在乎那70亿的红冰?”负伤的野兽最是疯狂,穆昆将汤靖兰拽到身前,他垂目附在她耳边,一脸狰狞地低吼,“我从头到尾都只要谢岚山一个人。”
说话间,一个手下推门进屋,穆昆松了手,眼皮懒洋洋地合起:“如果不是我想要的消息,就别说了,我会宰了你。”
然而对方带来正是他想要的消息。
通过监听刘焱波的手机,他知道蓝狐的队长隋弘已经悄然来到缅甸,然而他没有急着部署如何,而是去了缅甸东部一个叫孟掸的小村庄。
穆昆派出大量手下打听隋队长在孟掸的行踪,终于打探出来,这位蓝狐队长每年都会到这里的一座寺庙来参拜。
佛国缅甸,大小寺庙数以千计,这座寺庙位于山顶,山不算高,但也因此香客稀少,以至于这寺庙跟荒庙没多大差别,终年看着灰扑扑的,也一贯没什么香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