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了。
许久未聚的三人,聊着聊着,话题就跑到师父身上。
司嫣兮回忆起司枝涟莫名其妙的行为。
他入她的梦,要她在占琴落和兰衣烟之间选一个。
之后又不见她,让她想找人问都没地方说去。
司嫣兮说:“离开清泉宗之前,师父奇怪的行为,果然是又犯病了吧?”
兰衣烟正泡茶,她学着师父的样子,喜欢将杯盏在热水里烫过两遍,再用小夹拿出,一一摆在桌上,“师姐指的是?”
“半夜醒来突然就想要创死所有人,并认真地认为,这是对所有人最好的出路。”
司嫣兮撑着脸回忆过去,“但在以前,他找个雪地里把自己埋一会儿,就冷静下来了。”
难道是因为清泉宗没下雪,司枝涟找不到地方冷静,才比较疯狂吗。
第三重冲击或许要来了,兰亿年紧张地直起身,偷偷看向兰衣烟。
她倒着茶水的动作显然慢了下来,脸上是淡淡的悲伤神色,好似陷入某种回忆里。
兰亿年也是在山林里才突然反应过来,兰衣烟的命盘中写着会伤害一个女人,那个女人正是何雨胭。衣烟努力地避开发生的可能性,可师父仍将她推向命定的道路上。
今日听司嫣兮说,师父让她在衣烟和占琴落之间二选一,他更加确信自己的猜测,师父的目的是为了向司小师妹证实,命盘不可逆,让司小师妹对小师弟下手,甚至不惜为此牺牲衣烟。
他们兄妹俩恐怕一早成了弃子,师父或许从没有把他们当作过徒弟,在师父看来,他们俩恐怕只是司嫣兮想养着的灵宠罢了。
兰亿年偷看兰衣烟的表情,生怕会看见受伤的神色。
兰衣烟低下头来,唇角微压,“我其实心里很清楚的,这一切其实都是……”
“那个女修的错!”
兰衣烟一拍桌子,站起身来,撞得桌角重重一声响,“师父必然有他的道理!”
“等师父什么时候愿意说了,一切就都清晰明了!”
兰衣烟义愤填膺,慷慨激昂,无条件为司枝涟辩护。
司嫣兮被兰衣烟突然的激动一吓,手里的茶水都抖落出几滴。
兰亿年沉默许久,默默拿起眼前的茶水,妹妹缺心眼也挺好的。
另一边,正被谈论的当事人,站在殿中央,慢条斯理地解开莫沧珑身上的链条。
司枝涟:"许久没有出去见太阳了,师弟期待吗?"
莫沧珑:“什么时候,清泉宗宗主得去参加小小的试炼会了?”
“你不想去问嫣兮拿预言石?我以为师弟迫不及待要毁了炼鬼牢狱,和它一起殒身,来赎你的罪?”
“你有这么好心?”
“自然没有。”
“……”
莫沧珑盯着司枝涟,像是试图从漆黑的眸子里探究出他的意图。
司枝涟嫌脏地松开铁链,做作地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尘,嫌弃之意几乎挡不住。
莫沧珑好笑,反击道:“真毁了预言石,维持的规则坍塌,世上再无邪修正修之分,你怎么办?”
数年前,他误入神渊之缝,夺得极其强大的力量,自封神渊之主。
也因此窥探到这个世界的本质,由一条正邪规则所平衡——每个人出生自带命盘,有正邪之分。
预言石有着强化规则的作用,善恶正邪之分,在预言石的作用下被放大。
但这并不意味着命盘不可逆。
当一个人拥有足够颠覆世界的力量,却仍然选择不伤害他人,就算命盘再破败,也不会坠入命定之路。
而一旦迷信“命定不可改”,就将坠入预言石的规则里,如同深陷泥沼,逃不出来。
只有不相信规则,才不会被规则控制。
只是,当周围所有人都坚信命盘不可逆的情况下,需要要耗费巨大的心力,才能不被影响,逃离控制。
最初的清泉宗宗主,他们的师父,就是抱着这样的想法建立的清泉宗。
师父坚信,世界上有着许多人,知道自己天生有力量,有难以明说的邪恶想法在心底叫嚣,却仍然选择压下。
只是时过境迁,群体的力量越来越强,传播得又快又歹毒,越来越多的人坚信的是命盘不可逆。
莫沧珑见过的许多人里,能扛住潜移默化影响的人不多。
他记得司枝涟的徒弟中,有一个叫兰亿年的弟子,被判定命盘极恶,却正直得仿佛丝毫不受影响,得是多么强大的心灵力量,遇见过黑暗,也因为要保护的人,而坚定地朝着阳光的地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