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乐一边走一边加快脚步。
卖豆腐这家也是姓顾,虽说不是近亲,但按辈分也得叫大伯,他媳妇儿李秀云是个热情好客的,时乐每次来买豆腐都要被拉着聊上许久,还要拉他进屋里吃饭,导致时乐每次来都要先深吸一口气,做好准备再叫人。
院门半掩着,时乐也没有进去,把门微微推开一点就站在门口喊:“李婶儿,你在家吗?我来买一块豆腐。”
“来了来了。”里头传来一个响亮的声音,随即门从里头拉开,一个满脸笑容的妇人站在门后,见到时乐就上前拉住他的手臂。
“乐哥儿,怎么不直接进来,快回来坐,豆腐还有呢。”
时乐忙摆摆手,笑着道:“不进去了婶子,等着买豆腐回家做饭呢。”
李秀云嗔怪道:“也不差一时,先进来我去给你装豆腐,一块够了吗?”
时乐跟着她进去,又把手里的碗并两文钱一起递过去,“那婶子给我装两块吧。”
李秀云当下笑得更是开怀,连声道:“那成,婶子给你挑两块大的。”说完接过碗,把钱揣到怀里,就往旁边亭子去。
这亭子是特意盖了做豆腐的,做好的豆腐也放在这里的桌上,上头用棉布盖着防灰尘。
李秀云从水缸里舀了水洗手,就着棉布把豆腐拿起来装进碗里,转身递给时乐。
时乐接过,道了谢就要往外走,李秀云又走过来笑着道:“下回可要来早些,往常这个时候豆腐已经卖完了,或是头天和婶子说一声,婶子给你留着。”
时乐颇有些不好意思,笑着应了,李秀云把他送出门外,等时乐转过路口才回去。
回到家,时乐把豆腐放到灶房,坐在灶台前烧火热锅,淘米煮饭,然后去后院摘了一颗白菜,把外头的黄叶去了,洗干净放在盆里。
从灶里抽出一根燃着的木柴塞到另一个灶去,再各添些柴,热锅加油,煎一个荷包蛋,等鸡蛋煎到两面金黄的时候用锅铲切成小块,加入清水烧开,倒入切好的豆腐,盖上盖子煮至汤汁变白浓郁,再倒入切好的白菜煮熟,加盐调味。
此时太阳已经完全落山了,天边只见一缕晚霞,外头静悄悄的,时乐来到院门口往路边看了看,不见顾朝朗的身影,又转身回到灶房,把灶里的柴抽了一根出来,现在只需小火温着饭菜。
天慢慢变黑,时乐坐在灶房里已经有些看不清四周了,把油灯拿出来点上,开始杵着桌子打瞌睡。
顾朝朗进家门时,时乐已经快睡着了,听见院里的动静才惊醒。
他打了个哈欠走到门口,“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快进来吃饭吧。”说完就转身,把饭菜端到桌上。
顾朝朗洗了手进来,朝时乐笑了笑,端起碗开始吃饭,吃了几大口后才开口说话,“那主家要了十来个人,估摸着有半月的活计,一日给七十二文钱,从辰时干到酉时,正午歇息半个时辰,今日供了一顿饭,说是日后都不供午饭,一日多给两文钱。”
时乐眉头微皱,低声道:“这个主家不太好,上回那个可是给了八十文的,要是这个活计很累就不去了吧。”
顾朝朗抬眸看他,闷声道:“人多,活计也不是很累,晚上下工也早,今日是第一日去,所以才耽搁了。”
时乐缓缓点了点头,语气里还有些怀疑,“真的不累吗?你可别骗我。”
顾朝朗闷笑了一声,“真的不累,没有骗你。”
“那好吧。”时乐抿抿嘴唇,又道:“那你每日正午在镇上找个摊子吃饭,或是去店里吃,最近天冷了,若是带干粮去得冻硬了,你在镇上吃点热乎的。”
顾朝朗有些心疼钱,若是天天在镇上吃,这十几日吃饭的钱都快抵得上一天的工钱了,半晌没有回时乐的话。
时乐压根没有注意到,还在继续说,“明日我也去镇上,割一点肉回来做成肉酱,给你带着去正午吃。”
顾朝朗闷声道:“带干粮也挺好的,也不用做肉酱。”
时乐斜睨了他一眼,扬着头道:“听我的就是,到时候你去摊子上吃面或是吃其他的,把肉酱放进去泡着一起吃,做工哪能不吃点儿荤腥,我再想想还能带点儿什么……”
顾朝朗这才点头,再不点头,时乐越说越离谱了,哪有去做工还带肉的。
时乐也没有再说什么,又盛了一碗汤放到桌上,清甜的白菜,浓郁的汤汁,味道鲜亮可口,尤其是汤泡饭味道更好,两人都爱吃,一大锅汤愣是吃完了。
吃完饭,时乐起身收拾桌子,也不让顾朝朗过来帮忙,让他先去洗漱。
天已经黑了,往常这个时候两人已经睡下了,今日才开始洗漱,顾朝朗麻利地洗好,又给时乐倒好水,过来接过时乐手里的活。
洗漱完,时乐把热水罐灌满水塞到被窝里,两人依偎着睡下。
翌日,时乐少有的比顾朝朗先起,洗漱完就去灶房做早饭,今日顾朝朗要早早出门,他打算做个简单方便的烫面小糖饼。
先燃火烧水,时乐烧的水不多,一会儿够喝就成,又站在灶台前想了想,才拿上盆,转身去放面粉的地方舀了两碗杂面出来。
等水烧开,往面粉里倒入开水,用筷子搅拌成面絮,再活成面团,分成面剂子团成圆球状放在案板上。
再准备糖馅,两勺刚磨成碎块的红糖,一勺面粉,取一个面剂子擀成中间厚,边缘薄的圆饼,放入馅,像包包子一样收好口,擀成一个小圆饼,两边都要擀一下,这样更均匀。
锅里刷一层油预热,将饼贴到锅壁上,烙至一面金黄,翻烙另一面,等两面金黄鼓起,饼就可以出锅了。
顾朝朗已经洗漱完来到灶房,见时乐在忙活着凑过去看了一眼,觉得自己帮不上忙,就坐在灶台前烧火。
时乐一边烙饼一边看他,眉心微动,轻声道:“怎么不穿新做的棉衣,这件都不保暖了。”
顾朝朗抬眸望过去,“还没那么冷呢,穿这个正好,你刚做的衣裳我舍不得穿去干活。”
时乐听到愣了一下,耳尖微红,半晌才道:“这有什么,坏了再做就是,过几日更冷就穿新的。”
这时饼已经出锅了,时乐掰开一个试了试,十分松软,里头的糖馅都流出来了,他做的不大,装在碗里有十多个,担心顾朝朗来不及,留了两个,剩下的用油纸包了递给他。
“你路上吃吧,剩下的正午吃也好,和我哥他们一起吃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