描上了浓眉蹙在了一块儿。双手持寒霜,奋力挑飞众士兵手中的长矛,努起浑身力气踏地往上一跃,无比艰难的避开了直刺胸膛的长矛,但双拳难敌四手,身上还是被刺出了好几个伤口。
这是一群勇义的军队,他不能再生下杀戮,只能短兵相接,近身搏斗,如此也让他花费了大量的精力和道力,此刻已经累到想要立马倒下昏睡的感觉。
兵器碰撞再一次响了起来,李忘尘第一次由进攻变成了防守,数把长矛抵在他的剑身之上,推着他飞速往后倒退。脚下的泥土被他踩得飞溅,一道深深的沟渠出现在众将士的眼中,带着如释重负的感觉,对这个年纪轻轻的少年,生出了敬佩的心理。
薛平之焦急的神色在这一刻终于松懈了下来,他并未折损太多将士,便已将李忘尘耗到乏力,这样下去,李忘尘只会被活活耗死。他甚是激动,双目盯着李忘尘,脸上露出阴沉的笑容,双手扶在战车的木栏上,硬生生的被他摁出了三个手指印。
“将军,我们的士兵虽未死太多,可倒下的几乎都受了重伤,不能再战,如果邻国犯我边疆,我军恐怕……”
战车左旁,一个着暗红长衫,插玉簪绾发的长胡中年男子持羽扇焦急抱拳行礼,却没有将话说下去。
按理来说,薛平之这人有勇无谋,为人更是刁钻小气,本不能做一方大将。因为皇家贵族之后,宠命优渥,便任命为东西南北四方镇边大将军之一。而伍国华身为军师,自然以大局为重。但此刻,他还是将没有说完的话死死憋了回去,他在薛平之投过来的目光中,看到了那藏在其中的隐隐杀气。
“军师不必紧张,有本将军在,这西北边境,无人敢犯!”
薛平之不容置否的说了一声,便将目光移到了上空。他听到了一阵缠绵悱恻的笛声传来,却是无比的悦耳动听,就像几个时辰前在穆府发生的一幕,荡人心神。但此时,他无心去欣赏这美妙的笛音,整个人都显得无比的烦躁暴怒。
一想起之前穆府发生的情况,薛平之的脸色又变得狰狞了起来,拍栏而起,指着右边的副将吩咐道:“速速传令下去,这笛声会迷惑人,所有人打起精神,不要被它吸引!”
可是,时间已经晚了!
半空,洛羽在踏空走来,手中的笛声与此同时渐急切起来,她的身姿亦如舞步般轻轻往踏空走来,如玉的素手婉转流连,裙裾飘飞,一双如烟的水眸欲语还休,流光飞舞,整个人犹如隔雾之花,朦胧飘渺,闪动着美丽的色彩,却又是如此的遥不可及……她的身影灵动,身轻似燕,软如云絮。双臂柔若无骨,踏空前进,步步生莲花,如花间飞舞的蝴蝶,如潺潺的流水,如深山中的明月,如小巷中的晨曦,如荷叶尖的圆露。
上万的弓箭手似乎忘记了要射出手中箭的意思,他们沉浸在这悠扬的笛声中,如饮佳酿,醉得无法自抑,只是呆呆的瞩目着上空的那道靓丽的身影,陷入一种玄妙的境界之中。
洛羽在吹奏出这首笛音的时候,身子也在不断地接近薛平之的战车。
地面的李忘尘心里很清楚,自己若是这样继续厮杀下去,绝对会被这十万大军淹没。但眼前,他不能放开杀戒,大杀特杀。
他知道自己自从觉醒了上世的记忆,已经产生了难以抹去的心魔,若是这样下去,恐怕会堕入魔道。
可眼前,他还有什么办法?洛羽为了不滥杀无辜,迟迟不动手。原以为肩膀上这家伙会帮助自己,殊不知它一点儿想要帮忙的意思都没有。
真不知道,自己将它从手臂上唤醒来干嘛!
“李忘尘,这样你是坚持不住的,不如直接用剑诀,将他们全都杀了,这样他们就不能够接近你了!”
阿九若无其事的用爪子剔着牙齿,一张可爱的小脸上风轻云淡,倚靠在李忘尘的肩膀之上,舒服的择了个睡姿。
“我不能这样做!”
李忘尘没有太多力气去回答阿九的话,死死的咬紧牙关,奋力抵挡四周刺过来的长矛。
“那还打个屁啊,赶紧走啦,你死不要紧,别拖上我呀。”
李忘尘掇剑横扫,斩断敌人挥过来的十来把矛头,好不容易退到空旷的地方,重重的吐出一口浊气,听到阿九的话眼睛木然一呆,嘴角一勾,骂骂咧咧道:“阿九,我将你唤醒,本想捎上你同我并肩作战。不想你屁事不干,躺在我肩膀上舒舒服服的看戏,信不信老子提你当武器?”
阿九长耳塌拉下来,噤若寒蝉般慌忙将嘴巴闭上,双眼瞟了一眼郁闷不已的李忘尘,脸上写满了狡黠之色。独自扬起了小脑袋,望着天空上那道绝美倩影手中的玉笛,水晶晶的瞳孔瞬间放大了两倍,闪烁着灼灼光华。
李忘尘却来不及看它的样子,因为他的四周,一群持兵器的士兵缓缓围了过来,慢慢将他围拢在一个不大的圈子里,渐渐往里收缩。
李忘尘肃目深沉,脸上浮现出前所未有的凝重。寒霜剑,被他双手死死握紧挡在身前,步子一点一点的前后挪着,寻找最容易突破的方向。可,万人围堵的战场水泄不通,哪能寻到容易突破的口子。
就在他打算破釜沉舟之时,忽闻上空洛羽吹出的笛声悠悠传来,仿若有魔力一般,传在他周遭将士的耳里,令他们的动作霎时迟钝了下来。而身在其中的李忘尘,却感受到一股清醒的意志,让他的精神瞬间抖擞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