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那是他一生挺过的最长的瞬间,千万只针扎入骨,也不及在毫无防备情况之下热铁烙在身上最脆弱最精细的一块皮肤上的疼。周正感到怀里的人开始还剧烈地挣扎,拽得头顶的铁链“哗拉拉”
响个不停,甚至以他的力气差点儿也控制不住,空气中是难闻的皮肉焦糊的味道。渐渐,蒋捷的身体不再挣动,只偶而无意识地痉挛抽搐。身上给冷汗打透,精瘦匀称的身体终于再不能自持,全部靠在自己的身上,蒋捷的头后仰着,刚好搭在他的肩头,头发也给汗水浸得湿淋淋一片,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已经给咬烂,血丝丝缕缕地渗下来,牙龈处正有血飞快地堆积起来。
周正粗糙的手指抹过蒋捷的眉眼,拢了拢他额前乱发,声音不再隐藏心碎“蒋捷,对不起。”
蒋捷的嘴就对着周正的耳边,他的眼睛半睁着,给长睫毛挡着,看不见里面的光芒,只见他嘴唇翕张着,周正把头侧了一点儿,凑上去,小心捕捉着微弱的声浪,他说:“正,没,什么,好后悔的。”
蒋捷长久地注视着周正,眼睛不肯转动,唇边带着血,却是个淡不可辫的,微笑。终于,那迷恋的眼光,渐渐地灭了,灭了,天地之间,只剩空空的,空空的,对视。
窗外月华如水,却不能稀释沉重浓稠的,漫漫长夜。蒋捷在医院里醒来,窗口透进来的早晨的阳光,带着淡淡的颜色,正暖暖地落在左边的脸。
他抬手遮了遮眼睛,一时不能分辨,是那年冬天和周正的分别,还是更远地,已经回到,没有相逢之前?模糊迷离之间,蒋捷听见自己的啜泣声,可脸上却是干的,一滴眼泪也没有。
2003年的夏天,经过了大半年的审讯,林源因误杀罪入狱三年,终生不得在警界任职。虽然林家动用了很多社会关系,可蒋捷心里知道,判得这么轻,主要是因为周正不追究,他手里的那些证据,始终也没有公开。
然而放过林源一马,不等于也给自己一个机会。他和周正之间,还是结束得很难看。刚出院,东西就给人打包邮寄回来,连学校的笔记本都没差,只除了那枚”长夜未央”的指环。他私下里反复找了几次,还忍不住问了父亲:“我在医院的时候,身上,什么也没有吗?”
“就是一身伤,没看见别的。”“手上呢?什么也没戴?”看着父亲疑惑地摇头,才终于死心。他和周正是真的,走到了最后。2003年6月,周正的事业如日中天,他入股的公司大手笔竞下政府南部的城市开发工程,本人更高调接受了经济周刊的专访,成为第一个登上该杂志封面的华人,风头一时无俩。
蒋捷搬出了父母的家,独自租了个小公寓,并在一间小银行找了份兼职,一边为春天的入学做准备。
生活转了好大好大的一个圈,又回到多年前的起点。这个秋天持续得格外长,11月的天气仍然美好得象童话,天黑以后,华灯初上,如同一朵朵盛开的花,夜如白昼。
达美街的一间pub里,是华人经常聚集的地方。中间的舞台上,年轻人正坐在灯光中央唱着歌。贺仲言穿过忙碌的走廊来到二楼的一个包厢,刚进门,就听见小钟的声音:“会长来了。”
“嗯,”他四处看了看“蒋捷呢?”“出去抽烟了,我去找他,要切蛋糕,就等你们两个了。”
“我去找吧!”蒋捷喜欢在看得见星星的地方抽烟,而且格外沉默,整个人沦陷在烟雾的包围里,眼睛雾茫茫一片,象是忧伤又象是缅怀。
尽管动人,还是不想他没节制地抽,他的烟瘾越来越大,咳嗽的毛病也是犯得越来越频。后门的弄巷里,果然是蒋捷仰头看着天。门没有关严,露着小缝儿,隐约听见pub里的歌声。
贺仲言看着他手里捏扁的一个烟盒,不禁皱了皱眉:“一天一包?你这烟瘾涨得也太快了。”蒋捷回头扫了他一眼,掐了手里的烟头,扔进一边的垃圾筒:“什么时候到的?刚才没看见你。”
叹了口气,贺仲言说“回去吧!等着我们切蛋糕呢!”蒋捷的心思一向藏得很深,虽然现在也不那么躲避他,也把他当朋友,在他面前却也总是一付备用的面孔。
贺仲言有时候也会想,得要什么样的人,才能让蒋捷敞开心扉,才能走进他隐藏的那片禁地呢?包间里关了灯,蛋糕上一片斑斓的蜡烛,象是隔空飞行,从门口缓慢地移动过来。
四处的黑暗让蒋捷的心悄悄悸动,感觉记忆微微翻了个小角儿,身边的噪音给抽空一般,只剩那熟悉的声音清晰地传过来:“吹吧!吹了就又长一岁,今年多大啦?”“十九。”
“啊?真的假的?”“当然真的。”“口说无凭,得验身。”“谁说我没证据?我有驾照喂,你干什么?”
周正压在他身上,手正忙着扯他的裤子,抬头在他的耳边轻声说:“小鸡鸡最诚实的,我一验尺寸就知道你是不是十九。”“年纪大尺寸就大?”“对。看看你的今年有没有长。”“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