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了点烟,问道:“小兄弟以前是学什么的?”
“孔老先生叫我陈绍就行了。”陈绍心道问上门来了,看来是有事,心想如果说自己是搞技术的,估计就没戏了,看来得说点其他:“在国外学了几年,对算术生物自然等学科有一定理解。”
“算术?”孔洪显然不太懂那些琳琅满目的学科名,只对算术有些理解,心里倒也有了几分喜色“陈兄弟看起来很是博学啊。”
“哪里哪里。”陈绍心道,算术这些当然会了,好歹也算专科毕业,丢了八成还能捡回来几分。
孔洪沉思良久,吧嗒吧嗒地抽了几口旱烟,吐出来一阵阵烟,这才说道:“不知道陈兄弟以后有什么打算?”
终于问到正事了,陈绍装作若无其事地说道:“这世道真是够乱的,我住到这清河村,一路上可是吃了太多苦头。如今南方闹事,四处闹匪,去哪里都不行,而且此次我来到清河村就是看这里民风淳朴,想在这里办工厂,也算造福一方。”
“办什么工厂,是开在山里吗?还有陈兄弟既然住在这附近,老汉有个不情之请!”孔洪高兴地说道。
“孔老先生的意思是?”
孔洪:“我看城里的孩子们都有新学上,寻思着想让你来给他们上上课。”
“这个,小子怕是难当大任。而且,这新学课目繁杂,就我一个人怕是难以面面俱到,要不过两天我的一个朋友过来,直接让他也帮忙教一阵子。”陈绍说道,他是想留下来,但也不想以后自己就被捆死成了教书先生或者郎中,而且过两天自己的第一个生化人就出来了,他相信叫一个间谍来给那些小孩子教那是绰绰有余。
哪知孔洪似乎早就想到了,说道:“这个是当然。每天抽点时间给孩子们讲讲就行了,至于讲什么,你是老师,照你的安排就是。”
陈绍生暗自点头,要想发展中国,军事是一方面,但是教育也是不可或缺的,单单军事拯救中华民族,也是一时的拯救,要想中华民族永远立在世界之巅,教育是必须。
“恭敬不如从命。”
一拍即合,两人就此说定。
孔洪走出去看獐子搞好了没有,搞好了准备一家送一点过去,这也是陈绍的要求,虽然每家分的不多,但也是一点心意。
摸了摸放在口袋里的手枪,坐在椅子上的陈绍心里异常沉重。
1914年是个什么概念?民国初创,如果是想钻营,以自己后来者的身份和见识,外加红警基地,南方机会多得是。就算不是轻而易举,费点心思也能达到目的。
退一步,钻到某个有前途的军阀手下,悉心经营,等他挂了再摘果子,似乎也是条路。
再不行,厚积薄,乘着第一次世界大战刚刚开始,倒卖点物资也能做个足谷翁。
但这些似乎都不是自己想要的。
“先看看吧,或许这些都不是自己想做的事情。”
一个人坐着无聊,站起身来走厨房门外,已经好几年没有在乡下生活过的他,听到那熟悉的锅碗瓢盆的声音,觉得是那么的亲切。
看到孔家儿子和孔洪正在处理獐子,儿媳妇正在做饭,和陈绍打了招呼后,三人又继续忙了起来。看了看手表,才发现已经11点了。
“文鸿,你媳妇做的是什么?”孔洪的儿子叫孔文鸿,陈绍见他们好一阵忙,有些过意不去想帮忙。
“陈大哥,这是玉米糊糊,乡下人的东西。”孔文鸿说道。
“那个我倒是认识?”陈绍好整以暇地看着孔家媳妇将一点酸菜坛子里的酸水倒出来,和洗干净切成一小段一小段的侧耳根拌在一起,撒点辣子。
“是的,陈大哥好眼力。”
两人正说话间,那只獐子也处理得差不多,大大小小分成差不多有30几块,一块差不多有半斤左右。等完全分好了之后,孔家媳妇拿了两个竹筐进来,把分好的肉放进竹筐,和孔文鸿走出家门一家一家的发肉去。
孔文鸿就带着自己的媳妇回来了,还带了一点在当时比较稀罕的挂面。
村长家有客,还带来一只獐子分给大家,做饭的香气引来了不少孩子远远地围观,却碍于大人的吩咐不敢进门去,一个个扯长了脖子闻着孔家媳妇在锅里炖着獐子肉在那吞口水。
陈绍也没注意到门口那些孩子,不时便被叫上了桌,一顿非常丰盛的午饭就开始了。
孔家媳妇没上桌,就陈绍和孔家父子。
“来,陈兄弟多吃点,乡下没什么吃的,凑合着吃点,要不你带来的獐子,我都不知道怎么招待你,以后苦日子还长着呢。”家中没酒,众人喝茶,孔洪倒了一小杯茶,敬了陈绍。
“我也是穷苦长大的,孔老哥别客气。”陈绍也不客气,几人你来我往开始吃喝起来,玉米糊糊虽然没有大米饭那么好吃,但却别有一番风味,久不吃粗粮的他吃起来反而觉得不错。
“哎呀”
正当几人有说有笑地吃饭的时候,,门外里却传来一声惊呼,陈绍刚好坐的位置靠近大门,也就急忙起身去看。
原来是孔家媳妇打翻了碗,里面没有玉米糊糊,也没有獐肉,里面一点好像是煮的焦糊了的玉米糊糊,两三根煮熟的野菜。旁边有一碗开水,这就是她的午饭。
“孔老哥,你怎么能这么见外,我,我一个外人,怎么忍心吃这么好的午饭。”犹如一道惊雷,陈绍这才意识到什么是旧社会,什么是人饿得可以吃树皮的旧社会。就算西南地区稍微自产丰富一些,但也不过是饿不死而已。
眼前的一切告诉他,这个社会最需要解决的问题不是别的,而是吃饭。
一个吃不好穿不暖的社会,自己既然回去了,应该做点什么呢?什么文成武就,什么扬名四方,赶得上让国人都吃上饭穿上暖衣更重要吗?
一种自内心最深处的耻辱感让陈绍耳红面赤,不错,自己是现代来的,没吃过那种苦,但身为中国人,见到这一切,难道不应该做点什么?
“文鸿,让小翠上桌来吃饭吧。”孔洪看了一眼吓得瑟瑟抖的儿媳妇,叹了一口气,招呼众人回到桌上继续吃饭。
“不管什么事,吃完饭我们慢慢说。”
在这句话下,陈绍近乎哽咽一般地吃下了这顿丰盛的早餐,他没想到一点玉米糊糊就是孔家人的极致了。孔家是村长尚且如此,其他人呢?
午饭很快就吃完了,陈绍什么也没说,只是让孔洪带他到其他人家看看,乘着大家还在吃午饭。
结果非常不容乐观,走了四五家,有面糊糊吃的仅有一家,其他都是没油没盐的小半碟菜和能照出人影的最稀的汤,要不是有自己带来的獐子肉,估计他们也很久没有吃饱饭了。
“不是地里不长,而是没东西可种。少有的几样菜,成熟期又太长,根本吃不了几茬就没了。至于粮食,一年产的就那么点,还有地租要交”
在孔洪的解释下,陈绍明白了。这个时代,并不是自己所在的那个时代,没有各种各样的蔬菜,没有化肥,没有高产种子,没有农村土地家庭联产承包制,这里更没有杂交水稻。
这一切,都是因为这里叫旧社会!
“想着红警里面的那些工厂单位,总能慢慢地展起来。让旧社会的国人有饭吃,有衣穿,比什么驱除鞑虏的口号都更重要更现实。”
这一天,陈绍决定了自己的未来展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