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母急道:“你个崽子别犯傻,有便宜不占是傻子吗,你难道不想让你阿婆过得好点啊?我给你说过的话,你放在心上没有?”
谢白景挂断了通话。他低声骂了一句,抬手将手机狠狠地甩落,手机撞上墙面,又翻滚至地上,不再动弹,屏幕碎了一角。谢白景的胸口大力起伏几下,仿佛在努力地压制怒意,从下至上,狼狈地抹了把脸。他年轻而富有朝气的身体里,终于露出一丝仿佛老态龙钟的疲态。
在那夜柯江为他大放烟花之后,他曾想过与柯江彻彻底底说清楚。他并不是对柯江充满厌恶的,甚至说,假若柯江不抱有那种想法,他也许会将柯江视为自己生活中唯一的朋友。但柯江每每做出的事,都让他觉得荒谬。他自己所受的价值观,不允许自己以肉体的方式来交换利益,那样太廉价了。他哪怕一生困顿于那座小城里,也不愿成为那些被人摆弄的玩物。他也厌倦了需要对柯江的示好不断以合理的方式推辞拒绝,不断地在得罪柯江与讨好柯江之间游走,把舵他人生的不是他自己,而是另一个人的情绪,这让他感到十分不适。之后的忙碌工作暂时淹没了他的这个想法,再加上柯江最近未过多打扰,他甚至在暗自庆幸,觉得柯江是否将他忘却。媒体的热络采访与小粉丝的密切关注也让他觉得,他是否可以回归正常的生活,他不想再欠那人太多了。家中多年的负债,让他对“欠”这个字格外敏感。
但与他母亲的一次电话,让他重新意识到,哪怕拥有短暂的忙碌与人气也是虚妄,他仍是那个需要仰人鼻息的渺小人物。
柯江给了他现在所拥有的一切,若想挣脱,无异于断腕。而他在这个时候,脑子里猛地冒出一个冲动的想法:再不济就是三年,三年后再重头来过。
小李在休息室外敲门三击,随即将门推开一扇小缝:“好了吗?”
他的眼神在休息室内扫了扫,在谢白景身上着重停留观察,发觉谢白景的状态有些不对劲。他皱眉:“你不会累成疯子了吧?怎么了?”
“没事,”谢白景习惯他的监视,将手机从地上捡起来,平静地走出休息室,“我很好。麻烦帮我修一下手机屏幕。”
小李接过手机,犹疑地看了他一眼。
他临近深夜才结束工作。今日拍了一个采访,他频频出错,拖延了不少时间,状态很不好,让旁观者隐隐皱起眉头。但他们都未显露出不耐烦来,反态度愈发小心礼貌。业内总有自行流通的消息,惯是欺软怕硬,知道谁能动谁不能。谢白景却有些歉意,向在场的工作人员挨个道过歉。
回去的路上,小李在车上说了一大通,无非是让他好好工作、切勿刚红就飘,把自己给飘死了云云。其实这一通说教很没必要,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谢白景是难得的谦逊敬业,身后有大公司力捧,传言还有柯家小少爷为其倾倒,却不会摆架子耍大牌,超负荷工作也没句怨言。而小李说教结束,也意识到了这点,语气有所缓和:“从过完年到现在,还是头一次见你这样,是不是给自己太大压力了?”
谢白景从一开始就没听他说话,靠在车座上假寐养神。小李试探道:“你跟小柯总闹矛盾了?”
谢白景冷冷地瞥他一眼,小李悻悻地嘟囔:“小柯总对你够好了啊,怎么还不领情呢……”
在小公寓里,谢白景躺在单人床上,一遍遍地查看着手机银行里的余额,这个数字在他这个年纪,已经算不上少,足够可以当做谈资。母亲给他打了数通电话,他一个都没接。他在考虑许许多多,从家人,至事业。他走得每一步,都勇敢莽撞又颤颤巍巍,正因无人指导也无人陪伴,才让他只有凭着一腔孤勇往前闯,以至于到如今需要瞻前顾后,反不习惯起来。
沉吟半晌,谢白景给柯江发了条信息:柯总,哪天能见个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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