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提到,刚才她所见到的谢白景看起来更像个受了欺负的小孩。那样英俊却狼狈的年轻人,神情憔悴,脸上带伤,失魂落魄得仿佛丢失了什么最重要的东西,很能激发旁人的怜悯心。只是一想到这个年轻人曾经对柯江做过什么,她自然只选择了冷眼旁观。她经历过多段感情,能看得出来,谢白景或许并不是柯江所认为的那样毫无感情,甚至感情很深;但她同时也是一个母亲,只希望自己的儿子能远离伤害。并非以感情为借口的伤害就不算伤害。
是夜,年轻人们又转移阵地,将束缚住本性的正装外套脱下,偌大的会所包间里音乐大振,男男女女皆玩得尽兴。柯江曾经是这类场合的宠儿,怎样都能将气氛带起来,今夜却有几分兴致缺缺。他象征性地与人对饮几杯酒,便想着拿祖父作借口,趁早离开。旁人自然不放他走,一个脸生的年轻男生贸然地拉着他的手臂,央求着:“柯少,再玩一会吧。”
在昏暗的灯光下,柯江看了眼他。这人长得确实还不差,鼻梁高挺,眼睛深邃,与谢白景竟有那么一两分相似。他早已猜到,谢白景与他的事不算秘密,总有些人会投其所好,以为他就喜欢谢白景的那张脸。不过画虎不成反类犬,谢白景从不会像他这样,穿着很潮流,故意压低着嗓子,眉眼都弯起,拙劣地勾引与求人。估计不管在什么时候,谢白景都会保持那样波澜不惊的模样,哪怕是作为凑场子的玩物被带至聚会上,也绝不允许自己失去自尊,只会沉默地站在一旁。要他能展露少许真实的情绪,都算是开业大酬宾。
“没兴趣,”柯江猛地从回忆中将自己拉扯出来,淡淡的,“你松手。”
那男生立马依言松开了手,眼里有些胆怯。见柯江不再说话,他壮着胆子说:“柯少,我叫陈晨,我现在也在新锐呢,在学唱歌……”
他很快介绍完自己,有些惴惴不安地看向柯江。柯江顿了顿,突然笑道:“那跟我走?”
陈晨没想到,这个传闻中谢白景背后的金主竟然真的好男色,还如此直白。但他自然不会拒绝,心中暗喜,只殷勤地连连点头,再不提什么再玩一会之类的话。那群狐朋狗友,见柯江揽上了一个新人,就算是不懂的也都该懂了,调笑着放柯江去赶紧享受春宵。
第61章
坐上车的时候,年轻的男生显得格外局促不安,手指都搅弄在了一起。从嘈杂的会所中出来上车,司机在前面沉默地开车,而身侧的柯江一落座,就背靠着椅背闭目养神,半点声音都没有。温暖的车厢内安静得无声无息,让他不知道自己是该配合地保持安静,还是适时出声以免显得太过无趣。
事实上,柯江是在暗自后悔。
他一时糊涂,就把人给带走了。这种事于他以前而言平常如穿衣吃饭,不过是生活中的风流点缀,遇上喜欢的,也不介意维持上一段时间的关系各取所需。但他自己清楚,现在的他还不适合拥有一场一夜情,睡一晚上,本该是图个短暂的潇洒快活,可他不论是身体还是感情,都对身旁那人半点兴趣都没有,甚至一想到接下来可能完成的事,他就心生没由来的厌烦。此时该怎么说?把人扔到半路上?柯江的太阳穴隐隐作痛,也许是摄入过量的酒精作祟,也许是因为见过不应该见的人,他有些昏昏沉沉,险些就此睡过去。半晌,才想起来旁边一个大活人,突然问道:“你住哪儿?”
陈晨报了一个地址,有些不安地继续抠挠着手。难道不该去一家五星级酒店?还是说传说中的柯家小少爷连间房都开不起?他自己的那间小公寓,哪里能见人,尤其是想起前几天的外卖盒子都还没收拾,当即开始紧张起来。
柯江吩咐司机更改方向,随意地:“你还在上学?”
“在的。”陈晨这才觉得步入正轨,不忘多说几句,有些想将自己推销出去的味道,“我今年二十,在上音乐学院,签新锐有一年多了。”
真像谢白景。柯江安静地听,神情没有显出异样,只不咸不淡地:“年纪还小,这么早签公司是为了什么?”
陈晨有几分羞赧又坦诚地:“为了赚钱。”
柯江挑了挑眉毛。
“柯少,您肯定没法理解吧。我特别喜欢唱歌,可我家里为了供我上学,已经掏了老本了,每个月花销又大,就想着签了公司后能支持下家里……”
柯江神色如常地打断那人的侃侃而谈:“你很懂事。”
他能感受到身旁人小心揣摩的眼神,讪讪的接话,以及有些慌乱的沉默。估计这人也是第一次出来试图寻求个攀附,兴许还是个直男,见到他柯江这样一个小人物,都慌得找不到北了。其实何必如此,将姿态放得再低、把台词背得再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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