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面前的剑光如雨一样密集,熟悉的剑招再也不会因为自己的年幼而放轻,每一次挥动都带着死亡的讯息,被剑刮动的风恍如死神轻柔的吻擦过脸颊。
白色的骨头打磨的利剑没有耀眼的宝石没有传说中神降的神圣,只有永眠于边界的英灵所经历凌冽的风和对故乡不灭的执念。
还有在战场上的鲜血浸泡过的意志。
“这是谁的骨头?是你的吗?”伊林接下一记横斩,手臂处发麻的感觉已经习惯,所有承受的力量都被挤压成为他挥剑的动力。
泰兰尔:“这是我……战友的骨头。我们一齐来到边界,经历了上百场战斗,然后他永远沉睡于永恒的寒冬里。”
“你知道吗伊尔,在边界的士兵死去的时候,他们的的棺材上不会刻有名字,只有一串参军时赋予的代号,那是他们在世间留下最后的名讳。”
“无名无姓埋葬于寒冷,春天的风永远不会吹拂他们的墓碑,王都中人也不会因为他们的死亡而哀悼停止一天的酒乐。”
伊林握紧了手中的剑:“我向你保证过,我会改变这一切,会让你的军队不用再忍受冬夜的寒冷,不用再为每一夜可能到来的敌袭提心吊胆!我曾经以女神的名义起誓!向我最亲爱的舅舅保证,这一切都能结束!”
金发的国王每说一句,手中的剑都大力劈下,逼迫面前的对手连连后退,脚步踉跄。
“可是你失败了。”泰兰尔戳穿了从开始到现在为止的两人之间仅剩的掩饰,将军苍白的脸上浮现出悲伤:“可是你失败了,伊林·索米尔。就算你是神降下的婴儿,就算你是拥有女神宠爱的王子,也无法挽救这个腐朽的国度。”
碧绿的眼睛凝视着对方,伊林听见泰兰尔的声音遥远却又好似近在耳边:“你并不相信我,伊尔。所以你轻信了我叛乱的谣言,所以你被那群贵族分离血肉。”
你并不相信我,所以才给旁人可乘之机,所以才会有长达五百年的长眠。
死去的国王与旁人没有什么不一样,鲜红的血与常人一般,最普通宰杀牲畜的刀具用来分割这具生前高贵的身体。
如同牲畜一样的态度,直到贵族们看见了掩藏在血肉下与黄金一般的骨头。信仰打磨过的骨头,坚硬而璀璨,反射着作恶者内心全部的恐惧。
“我看见了塞勒的假象,那是你身旁的西雅创造出来的伪神神降,取走我性命的那一剑就是从她手中刺出。”
他从不会对自己从出生就信仰的神多加防备,更何况上一秒他才得到被至亲背叛的消息,他的神此时降临,年轻的国王还以为那是神要降下指引,却没有想到得到的是一柄刺向背后的剑。
击中的剑刃将两人的身影分割,五百年前的国王从不会想过自己会与信赖的将军刀剑相向,而将军也没有想到会在边界不断的风雪里听见自王都传来的丧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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