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化着精细彩妆的新娘巧笑倩兮的递上手工做的高档喜帖,似乎完全没发现张繁亦脸上明显僵硬的表情,还有新郎比平时还要来得拘谨有礼的表现,只是一古脑的说着婚礼的时间地点还有菜色等等细节,也不管自己跟对方到底有没有熟到这个地步,张繁亦还真不踌得她是完全没心眼,还是蓄意的卖弄?
幸好等在一旁的婚纱摄影师有些不耐烦的要助理过来催促,以把握完美的光线当作理由,终于把这对新人带走,让张繁亦的耳根快复清静。
当年就连走在昏暗巷子里都不肯跟她牵手的章大益,今天却抛头露面的在公众场合陪着另一个女人拍起浓情密意的结婚照,她虽然不再揪心怨恨,却颇为自己欷吁不已。
她从来不是章大益的乾妹妹。
却也从来不是章大益公开承认过的正牌女友。
那一年,她到底为什么让自己的爱情这么不见天日?怎么会把这个男人遮遮掩掩的行径解读为害羞低调?
现在回想起来,她只能说自己当初真是鬼遮眼了!
“小亦啊!是起床没有?要不要吃早餐了?还是要再睡一下?”
妈妈从厨房的方向拉开了嗓门,忙着拿面纸擦鼻水顺便细数这几天衰事的张繁亦有气无力的喔了一声,匆匆忙忙的穿上了厚外套和厚袜子,又抽了一张面纸,继续和发红堵塞的鼻子奋战。
不知怎么的,这么冷的天气竟然让她脑海中浮起一间粉橘色的温馨病房,还有一个高大帅气的男人慵懒坐在贵妃椅上闭目养神的画面。
“这就是这几天最倒霉的事”因为她怀疑自己得了失心疯!
她兜紧身上的铺棉外套,朝自己露出嫌弃厌恶的表情,然后走出了房间。
为什么?他那天半夜在利国华家里时,明明看出她的脆弱却又不点破,反而主动安抚她受惊的灵魂。
为什么他们乘着狂风暴雨来到医院之后,仍是用那么温柔的沉默陪伴她入睡,甚至当她穿着羽绒外套,睡得跟小猪一样时,还贡献了他自己的牛仔外套。
这样小小的心意,就像蝴蝶羽翼,看似轻轻一摄,却能在看不见的地方掀起滔天巨浪啊!
他难道不知道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昏暗病房里,他的强烈存在感会教人情不自禁的产生依赖?
害她现在只要一到睡觉时间,就非常下流无耻的想念起他软硬适中又温暖无比的大腿!
这个叫做夏文的男人,遗真是侗祸水啊!
半山腰上,利冬阳亲手搭建的了望台上,傍晚的海风吹动了竹编摇篮来回晃荡,一旁的地面上摆着几盘小菜、两瓶米酒,还坐着两个男人正用眼神角力中。
“我不去。”
最后,夏文僵硬的吐出三个字,而他对面满面风霜的老人则立刻回了一句:
“那你把你大哥叫回来,他去!”利冬阳办事他放心,让他去也好。
夏文楞了一下,想也不想的就一口回绝这个命令“他要结婚了,没空,”
未来的大嫂终于得到主治医生的生育许可令,听说大哥高兴得整整三天没有让人家下床。
“那去把老三阿树叫回来,他去!”老人再接再厉,不留任何喘息的余地,似乎对某件事势在必行。
夏文的喉头噎了噎,想起上次特地去台北参加某场合法联姻的喜宴
“阿树他可能也要结婚了,没空。”夏文非常有良心的帮明春树推卸责任,免得明春树苦恋多年终于快要修成正果的女朋友会担心明春树又开了一朵烂桃花。
老人红光满面的脸颊终于抽了抽,语气更加严厉,似乎没有转弯的余地。
“那去把老四叫回来,让他去!”老人双眼瞪得像牛铃一样火,等着看眼前这个小伙子还能说出什么理由来反驳。
夏文迟疑了一下,很是为难的开口“他——”
没想到也立刻遭人打断。
“也要结婚吗?你是唬我的吧?还是你们几个兄弟串通好?”老人气呼呼的吼了这么一句,声音相当宏亮,看来丹田十分有力。
夏文忍住像孩子一样捂耳朵的冲动,一脸苦笑的跟暴怒中的拉汉解释。
“不是,阿四他去欧洲参展,过年前才会回来。”其实是带着女朋友去北欧提前度蜜月,所以也没空。
拉汉气得手上的青筋都冒了出来,白发苍苍的脑袋都快冒烟了。
“那你去!一定要去!”他看夏文嘴巴又要张开来说些什么,乾脆自己先发制人“你没有要结婚,也没有工作要忙,还有时间窝在这里看风景所以,就是你了,”
要是老人手上有把拐杖,恐怕早就敲上夏文那颗跟石头一样硬的脑袋了。
夏文那张俊美帅气的脸庞明显扭曲了一下“这种事情,打个电话找律师处理就好了,干嘛一定要亲自去一趟呢?”
就算他另外想到什么反驳的话,也没胆当着拉汉的面前说出来。
拉汉双眼炯炯有神的盯着这个看似意气风发,其实灵魂几近腐朽空虚的年轻人,语重心长的教导他“因为这是做人处世的道理,因为我们这一辈的人喜欢当面把话说清楚,喜欢面对面处理事情,自己去一趟,才能表现出诚意,才对得起人家托付的心意。”
何况他和全次郎还是曾经在战场中出生入死换命过的兄弟!
这件事在现代人眼里,或许是微不足道的小事情,可以花钱找人处理,但在他们那个年代,还相信人心,看重情义,无论如何,他一定要完成全次郎的遗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