愣愣地看着所有人脸上露出惊恐,然后纷纷跑出了客厅去探明究竟,双脚仿佛被定在了原地,一步也迈不开去。
一阵晕眩感袭过,眼前有一阵白茫茫。
“小悠,你怎么了!”
堪堪倒下的身体被竹下搀扶住,静静待了一会儿,晕眩感过去后,脑海是一片清明
我终于想起来了,为什么会在看到竹下宏明时,感到不安和眼熟……
笑着摇摇头以表示自己已经无恙,我站稳了身体,转过头,视线落在了窗外黑色的夜幕中。
原来,雨已经停了。
抬手覆上胸口,微微凸起的棱角,硬硬的触感印在了手心上,带来几许的酸涩。
……
在二楼发出枪声的房间里,发现了一具尸体,就是我曾注意到的那个中途离开客厅的中年男子,位于三楼的凤和秋本老师也受到惊吓从楼上跑了下来,一片恐慌下,终于有人想起来要报警。
十分钟后,那个与记忆里没什么差别的胖胖的目暮警官带着警察赶到了现场。
按照目暮警官的要求,所有的客人包括秋本老师,凤还有我都集中到了举行宴会的客厅中间,宴会主人竹下宏明也坐在轮椅上被女仆推着过来。
“拜托,目暮警官,”他的脸上露出愤慨的神色,“你到底要把我的客人扣留到什么时候?我可没那个时间,陪你们做这种没有证据的搜查!”
“好了……老爷”目暮警官摊摊手,露出个颇为无奈的表情,“再怎么说,死者都是您宴会上的客人,八陵银行的总经理山崎先生可是在您这儿遇害的,请您再忍耐一下吧!”
“您的意思是说”竹下宏明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模样咄咄逼人道,“凶手就在这里?”
“说得没错!”
一个显得很年轻的声音插了进来,然后一个穿着蓝色西装,带着大红色领结的少年噙着胸有成竹的自信笑容缓缓从大厅门口出走了进来,一手插在裤兜里,一手随意地垂在身侧,步伐不急不缓,显得从容不迫。
“凶案房间是一间密室,门从里面反锁,这个凶手,是从二楼隔壁的窗户潜进去,然后再从窗户跑出去,窗户下面也没有留下足迹,按照这个情况看来,凶杀案应该是内部的人干的。”
底下顿时一阵喧哗,客人们纷纷交头接耳。
“小悠,怎么会这样”竹下紧紧抓着我的手,小脸上是一片茫然和无助,大大的眼眶中,泪珠打着转儿。
勉强地扯了扯嘴角,我微微垂下头,努力不让视线转向前方,右手不自觉地再次覆上了胸口的位置。
“泠,展……小悠,不要担心,事情一定很快会结束的。”凤站在我们身前,一脸温和说着,似乎努力想让我们不害怕。
“是啊,长太郎说得没错,警察都来了,不会有事的。”虽然因为看到尸体,而脸色也不太好,但是秋本老师还是努力扬起笑容。
“……嗯”泠看起来是努力想要忍下眼中的泪水,轻轻点点头,但是还是咬紧了嘴唇。
我没有回应什么,身体僵硬得仿佛被冰冻住了,动也不能动,连呼吸都是那么的小心翼翼。此刻,我十分的庆幸自己穿了这身衣服,袖口处宽边的蕾丝延伸到手背的位置,完全遮挡住了紧贴着腕部肌肤的紫水晶手链。
哪怕是一丝丝的可能性,也不想要他发现。
“那么,案发的时候,除了一楼正在欣赏竹下小姐演奏的几位,三楼有没有人?”少年的嗓音淡淡的,却带着一丝的威慑力,即使低着头,我也可以感觉得到,他的眼睛缓缓扫过所有人,然后……停在了我的附近。
“那个时候,我和长太郎都待在三楼的钢琴室。”不愧是见过大场面的,秋本老师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平和,察觉不出一丝紧张。
“是的。”一旁的凤出声附和
我感觉得出,那道有些迫人的视线在我们几人附近扫过,然后,在我的身上驻留了一会儿。
覆在胸口的手不自觉地收紧,攥住了衣服也没有察觉,手心下一向平稳的心跳,此刻乱了节奏,急促地跳动着,泛开一丝丝的疼痛。
不可以,不可以再这么继续下去了……我咬紧嘴唇,暗暗地深呼吸,以期待能稳下情绪的起伏。
庆幸的是,那道视线仅仅在我身上停留了一会儿就离开了。
“那么,当时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特别的声音?”他问道。
“……声音吗?”秋本老师似乎认真地回想着,“当时除了楼下泠弹奏的钢琴声,确实,二楼我听到有奇怪的声音。”
“哦?你确定?”
“你是在怀疑我作为音乐家的听觉吗?”
“不。怎么会呢……不过——”少年的声音坚定,“目暮警官,这就是证据!”
……
案件十分顺利地结束了,凶手就是假装腿受伤了的竹下老爷。
在秋本老师和凤安慰着受到打击的竹下的时候,我终是鼓起勇气抬起了一直垂着的头,看向了那道正在往外走的蓝色身影。
很高兴能再次看到你,哪怕仅仅只能从你的背后看着你走远,我也很高兴,新一……
怔怔地注视着他的背影越走越远,不期然的,他忽然转过头望了过来,然后对上了我的视线。
我不知道,当时的我的眼神包含着什么样的情绪,但是我从他海一般蓝色的眸子里,看到了几许的疑惑和茫然。
完全没有心理准备的对上了他的视线,我顿时又惊又慌又喜又惧,百味陈杂,然后,就是心脏处蔓延开来的剧痛。
脸色顿时一白,我咬紧了已经没有知觉的嘴唇,慌张地站起身向此时绝对没人的洗手间跑去。
紧紧抓住胸口处的衣服,我忍耐着这越来越剧烈的对我来说极为熟悉的痛楚,拼命地往前跑着,迅速拉开洗手间的门冲进去,然后用力关上了门。
我不知道他有没有追来,耳边只剩下越来越清晰的心跳的声音,好痛……
我无力地背靠着门缓缓滑下,想要伸手锁门,想要从口袋里找出希瑞爸爸配制的药,却力不从心……
……一动也动不了,只有双手紧攥着胸口的本能,真的好痛……那种心仿佛被撕开来一般血淋淋的痛楚,伴随着当年情景的重演,无边的恐惧和疼痛席卷了我的感官……
耳边隐隐约约好像有敲门的声音,好像还有什么人在大喊的声音……
我无法听清楚,思维根本无法正常运转……
因痛楚而蜷缩起身子,我咬着嘴唇,舌尖感觉到一股铁锈的味道……
然后耳边仿佛传来一声巨响,伴随着一阵冷风划过我的面颊。
……什么人走了进来
在第一波的疼痛过去后,我稍稍喘了口气,睁开有些迷茫的眼睛
一个蓝色的身影站在我身前,蹲下了身子看着我,他的嘴张张合合,似乎在说着什么,然而我耳中却只有一阵阵轰鸣的声音
“……药……”他重复着,我勉强抓住了关键词。
……口袋……发不出声音,我开口无声地说着,紧接着,又是一阵痛楚将我的理智驱逐了出来,我只能自此蜷缩起身子,双手紧紧抓这胸口。
感觉不到外界的声音,仿佛过了很久,又仿佛只是在上一秒,紧紧咬着的嘴唇被一只温暖的手温柔却不失强势地扳开了,一颗带着药香的胶囊被塞到了我的口中,然后顷刻融成液体。
伴随着药效的发作,疼痛感终于缓缓减弱了下来,身体还是不能动,眼睛却是渐渐找回了焦距,感官也开始逐渐恢复过来……
站在我面前的,不出所料的是他——工藤新一
他坐在地上,半抱着我的身体,让我的上半身倚在他的身上,目光复杂地看着我。
“稍微再忍耐一会儿,我叫救护车……”他说着,然后拿出了手机
不要……我睁大眼睛,焦急地用眼睛发出这样的信息
“不叫救护车?可是你……”他皱了皱眉,清隽的脸上一片严肃
没事的……
我不知道他是否明白我想要表达的意思,但是在对视了片刻后,他虽然还是蹙着眉,却收起了手机。
“那么我送你去找个房间休息一下吧!”他似乎观察了一下我的脸色,然后嘀咕,“应该是心脏病……”
……心脏病么……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确实是这样
勉强扯扯嘴角,才稍稍松了口气,却忽然发觉那带着一丝我所眷恋的温暖的手移到了我领口的位置,然后……解开了最上面的一颗纽扣!
我瞪大了眼睛惊慌地看向他
“你、你别乱想,我才不会做趁人之危的事情!”对上我的目光,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白皙的脸颊一下子红了起来,“我、我只是解开你最上面的几颗扣子,让你能更好呼吸而已,这是急救常识!”
……我知道,但是不行啊……不可以在解开了,因为……
因为我的脖子上有……
我拼命地瞪着眼睛看着他,奈何身体还是怎么也动不了
他却因为错开了眼睛而没有注意到我的目光,手还是伸向了下一颗扣子
不要……
感觉到扣子被解开,锁骨处的肌肤接触到了空气,感觉到倚靠着的身躯微微一僵,我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空气仿佛都安静了下来,只剩下了浅浅的呼吸声
我不敢睁开眼,不敢去看他的表情……
半晌,一只温暖的手伸到我的锁骨处,然后拿起了我脖子上挂着的东西……
“原来,真的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