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家,但这个家不好担啊!倘若你明说,待时机成熟、待你懂得抛开你娘加诸在你身上的枷锁时,我就会把家分一半给你当。”
从爹的遗嘱里继承家业那一刻,他便知道,他的肩上担负的不是一整个孙家,连同所有孙家人的心情,也必须一并揽下。
孙武腾不疾不徐说完一番话,现场顿时陷入一片莫名的静窒中。
突然,柳银花发出一声冷嗤,胸中尽是忿怨难平之气。“哼!你会这么好心?倘若真这么想,为什么不干脆顺这个势,带着你的女人彻底消失,把孙家大权让给阿风?”
“我很想,但我不能。孙家家产是祖先爷爷们及我爹打拼回来的心血,既然交到我手中,使得由我守护、持续不断的经营下去。”他面色凝重,坚定地说出内心想法。
完全没料到局势骤变,孙宛风恶狠狠的拽起柳银花的衣襟,激动的迭声问:“娘,为什么会这样?你不是说只要听你的,孙家家产迟早是我的?为什么为什么?明明把大哥毒死了,他又活过来?像冤魂似的要夺走我的东西?为什么?为什么?”
柳银花面对儿子的责难,内心五味杂陈地僵在原地。
连她也不懂,机关算尽,得到的竟是这样的结果?
她算计了一辈子的心机,竟然在眨眼间便化为泡影。
到头来还是一场空!
为什么?她也想问老天,为什么要这么对他们母子二人。
“三姨娘,从明儿个起,你就带着姨娘们和二弟搬到富头巷旧宅去吧!那里还有间铺子,若二弟想当家,那间铺子就交给他打理。”说完,他接着对聚集在一处的工人道:“大家可以回去上工了,回去前记得到孙管事那边领个小红包,快过年了,让大家讨个吉祥兆头。”
富头巷旧宅附近出入的人较混杂,当年孙家老爷嫌不够清幽才迁宅。那间铺子虽不大,还是可以得到由“彩石铺”分配出的饰物为货源,只要肯做,日子绝对过得下去。
孙武腾的话一落下,便听到耳边传来姨娘们的哭喊,以及工人们的欢呼。他听而不闻,犹如硬挺着伤躯打完一场仗的将士,旋身缓缓朝孙仪与一脸恍然的姚沁悠走去。
为了让他们露出真面目,他作足了戏,是真的拿命来拼。
中毒是真的,但由寝房秘道通往的石洞中,已经备好解药,他是做足了准备,让自己消失一段时间,静心休养。
今日出现,他的身体虽然已经恢复七、八成,但还是稍嫌虚弱。
“混帐东西!你以为你是谁啊?我不听你的安排!我要留在大宅,我要锦衣玉食,我不要过苦日子!”孙宛风忿忿叫嚣着。
听着儿子窝囊的嚷嚷,柳银花默默取下发间金钗,眸底有着杀气腾腾的阴狠,发了狂似的疾步朝孙武腾冲了过去。
“你怎么就不死啊!”孙仪瞧见柳银花眼底狂乱,倏地惊喊出声。“大哥小心!”
她那一喊,唤醒了神色恍然的姚沁悠,当她回过神,却见孙武腾健臂上嵌着一枝灿光流逸的金钗。那金光在暖阳的照耀下,折射出刺目的光采,一滴滴落在雪上的鲜血,触目惊心的色泽让她蓦地屏住呼吸,脑中倏地一片空白。
不!不要再来一次,她承受不了那个打击!
心一震,她拒绝接收深深烙在脑中的可怕情景,一阵晕眩袭来,她双腿一软,闭上眼,陷入黑暗当中。
在失去意识的那一瞬间,眼底映入的,是孙武腾无比焦急的神情。
孙武腾在床沿坐下,目光怔怔地落在躺在榻上沉睡的人儿身上。
她那墨黑的长发如瀑般散落,衬得她清瘦几分的脸儿更显苍白、消瘦,微蹙的眉心让她整个人添了几分忧郁。
大掌充满怜惜地轻轻抚摸她苍白的脸,他伸指抚开她微蹙的眉心,柔声低喃。
“傻姑娘”
藏在石洞这一段时间来,他处在犹如地狱的痛苦煎熬当中。
肉体的痛楚以及不得不欺骗她的无奈,让他几度以为自己会撑不过,就要这么孤独的离去。
待身体渐渐恢复,时机却还未成熟,他只能硬着心肠,看着她发现他因为禁不住心里思念留下的小东西,而发了狂的寻他、唤他。
看着她为他如痴如狂的神态,他的心疼得如刀割,却只能暗睛将她日渐消瘦的形影纳入心底。
今日,终于能再近近的抚触着她柔软温热的脸,他心头一震,鼻头一阵酸楚,泪差一点就要失控落下。
“大哥,你的脸色很差,快去休息,这里有我看着大嫂就够了。”
强打起精神,他抬起浓眉,表情尽是玩味地问:“大嫂?”
乐见两个姑娘在他刻意失踪的这段时间变得如此亲密,心里却管不住好奇。
纵使早已明白她的心意,但他还是想知道,她心中是否怪他刻意隐瞒反击的计划。
“听大嫂说你们已经私定终身,所以我擅作主张这么喊她。”
他忐忑地问:“她没反对吗?”
“有,不过我坚持,大嫂拗不过我,让我只能私下这么唤她。”
他乐得朗笑出声,突地,一声嘤咛打断两人的思绪。
不等她睁开眼,孙武腾急急地唤她。“悠儿、悠儿”
耳底不断落入那熟悉的低唤,她缓缓地睁开眼,努力眨去依旧模糊的视线,直到他满是关切的模样,深深的映入眸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