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星:“有用啊。你看他不正想办法了吗?”
冯千钧:“……”
谢安耐心道:“现在尸亥带着魔矛,逃往西北方去了,能截回来不?”
当时那一幕,所有人都看见了,尸亥带着五名魃王以及一把武器跑得无影无踪。谢安又说:“凉州一地,恕我们实在鞭长莫及了,只能求助于大单于,派出斥候搜寻尸亥的下落,最重要的,还是不动如山。”
陈星皱眉道:“下落都找不着吧,他又要逃去哪儿呢?我始终以为,尸亥要往南方跑。”
谢安摊手,项述却仍在思索。冯千钧说:“要么还是我走一趟,调查西北方的情况罢。”
先前冯千钧与谢安便是这么商量的,此时,项述却忽然朝陈星认真地说:“行,不管那究竟是什么神兵了,现在被敌人夺走,咱们就不能再锻一把?”
陈星:“啊?”
项述瞬间一言惊醒梦中人,三人面面相觑,陈星说:“对啊。”
谢安说:“这不是说锻就能锻出来的,护法。”
项述说:“既有人做出来过,咱们自然也可以。”
谢安想了想,说:“材料倒是知道,只是太难取得。”
项述:“找就是了。”
陈星原本充满了绝望,找不到尸亥,就拿不回那把魔矛,而拿不到魔矛,就没法把它净化,何况能不能让它恢复为不动如山,还极其难说。但是项述说得对,也许还可以再锻出一把啊。
谢安想了一会儿,说:“似乎是这么个办法,这么说来,我就须得尽快回会稽,找到关于不动如山的一切记载。”
陈星心里“咯噔”一响,生怕谢安说出“会稽项家”,但谢安摸爬滚打数十年官场,早已成了人精,不该说的话一句不说,想到此处,谢安又道:“兴许还当真有希望,我这就回去看看,有消息马上通知你们。不过若无差池,解决卡罗刹之事后,你们也得下江南,届时便碰上了。”
于是谢安起身,冯千钧又道:“我明天就上路,往西北入凉州,调查尸亥的动向,不来告别了。”
众人散了之后,陈星喝过参茶,一夜只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忍不住偷瞥帐篷另外一头的项述,不闻动静。有时陈星总是很好奇,项述每天话这么少,到底在想什么?就像现在,他在想敕勒川的族人们,还是想尸亥、蚩尤的事呢?
是不是在他心底深处,也偶尔会记起许多零碎片段?重明告诉过他,在万法复生、潮汐回溯的一刻,小季以落魂钟一并将他们这三年里的记忆送了回来,只因项述身体内残余的、与魂魄纠缠的龙力作用,方被压制。
但偶尔陈星会看到项述疑惑的表情,似乎是当他们共同经历了曾经经历过的某些事时,便会沉浸在错乱的回忆里。
为此陈星还特地找机会私下与谢安、冯千钧讨论了一次,大家的意见是一致的——既然有想起来的可能,便留给他自行想起,不要强行提醒他,免得弄巧成拙。但陈星时而感觉到项述某种略带恼火的情绪,正因当下与过去,所产生的这种奇异的混淆。
项述从来没有开口问,一旦问了,说不定陈星真会忍不住告诉他。
陈星在黑暗里缓慢起身,实在睡不着,于是摸黑出去,来到营地外的湖畔,看着湖泊中倒映的繁星,皱眉思考。
尸亥夺走了神剑不动如山,力量比上一次增强了,但心灯的威力也变得更强,再来一次对付他的路数,是否还能奏效?这次没有阴阳鉴,也许可以设计一个新的结界,将他困在其中,再用光的飓风吹走尸亥聚集于身上的怨气,以落魂钟收走他的魂魄。
只要尸亥伏诛,回收魔矛,说不定还能想办法让它慢慢地恢复原状,再带着这把神兵去迎战蚩尤。但首先得找回落魂钟……谢安回往建康,最重要的目的就是寻找这一法宝。
“驱魔师。”一个声音在湖畔另一侧响起。
陈星一怔,抬头,竟是未注意到万籁俱寂的深夜里,这湖边竟还有人。
那身影从黑暗里显现,却是一袭黑袍、立于树下的慕容冲。
“慕容冲?”陈星有点意外,“睡不着么?”
慕容冲隔着数步之遥,沉默地注视陈星,陈星朝他扬眉一笑,说:“明天就要回去了,想好怎么办了?”
慕容冲没有回答,却露出了疑惑的表情,喃喃道:“这是你我第一次交谈,可为何总觉得有种熟悉感?咱们从前认识?”
陈星迟疑片刻,而后一笑道:“你可以将这当成一种缘分,不好么?”
慕容冲沉默良久,忽然说:“我梦见过你。”
刹那陈星心头一凛,慕容冲说:“驱魔师,你会解梦么?”
“我……”陈星忐忑良久,问,“你梦见我在做什么?”
慕容冲眺望湖的对岸,说:“我不止一次地梦见过一条大河,我和你在河的这头……就像现在一般。”
陈星想起了万法复生前,项述离去时,自己与慕容冲站在淝水畔的那一夜。
“他们说,”慕容冲喃喃道,“河流在梦境里出现,预兆着生与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