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安,”新垣平皱眉道,“你很了不起,但你不行。”
谢安顿时遭受重大打击,自己苦学了这么久,却最终还是得不到承认,一脸莫名。温彻不悦地朝新垣平道:“你能别这样不?你看都快把老头子说哭了。”
新垣平一挨骂,马上解释道:“不是说你修为不行,而是引导神魂碎片注入法宝的这个过程异常复杂,这等神魂不是凡人身躯能承受的,死气会流转你的全身,让你顷刻间化为魃,就连驱魔师也抵挡不住,除非你想成为我们的一员,从此永生不死,虽然你已有觉悟,不过……还须慎重考虑。”
项述看了陈星一眼,没有说话,稍稍扬眉。
陈星知道项述想说:你想?想的话,我可以与你一起成为魃,永生永世相伴。
但陈星却想到一个问题,成为魃以后,还能“那个”吗?上回他还问了车罗风这个问题。万一不行,那可……然而观察新垣平与温彻,好像又是可以的。他也不好意思开口问,只是显得稍微有点不太情愿。
“你们也不行。”温彻想也不想就知道陈星的表情意味着什么,解释道,“你与武神,须得帮助引导法阵,不能掌控法宝。”
项述:“四下问问去?说不定晋人的皇帝想当个活尸呢?”
“不要了吧!”晋朝所有将领顿时色变,皇帝当一辈子皇帝已经够麻烦了,永生不死,统领千秋万世,那将是多恐怖的事?
“我觉得苻坚说不定想,”冯千钧哭笑不得道,“王猛你不该将他送走。”
王猛淡然道:“那也许会成为神州的灾难罢。”
“我来罢。”一个声音道。
众人回头,只见拓跋焱一手稍稍按着胸膛,来到空地上,手指缝里,心脏前被刺伤之处,朝外淌出少许黑血。
“拓跋焱!”陈星马上过去看拓跋焱。拓跋焱有点累,说:“我……坐着与你们说。”
“你不是没事么?”陈星焦急问道,“方才你说不碍事,伤得重吗?”
“我也许……”拓跋焱说,“我好像,我是不是已经死了?”
拓跋焱有点茫然,说:“我的心脏好像不跳了。”
陈星:“………………”
大伙儿怔怔看着拓跋焱,温彻单膝跪地,为他检查,谢安、冯千钧纷纷围了上来,不少驱魔师涌向拓跋焱身前,毕珲眼里带着泪,问道:“统领?”
“是吧,”拓跋焱问陈星,说,“我已经死了。”
陈星看了眼项述,项述目光落在陈星的指环上,沉吟片刻。拓跋焱却仿佛知道他们想做什么,马上道:“别!你们又要重新再来一次吗?千万别了!好不容易才除掉了他!”
肖山跪在拓跋焱身前,拉开他的手,侧头听了下他的胸膛,沉默不语,最后抱了下他。
“办不到。”项述沉吟片刻,说道,“首先过太久了,其次咱们借用了太多天地脉的力量,在这期间灵气几次爆发,尤其你控制天地脉那会儿,以及铸剑收光。这不像万法归寂,要逆转回去,须得耗费更多的灵气。要逆转……法力不是简单借用天地灵气就够的,只怕还要献祭……”
项述走上前,拈着陈星手指上的潮汐轮,它自从显现过一次后,便奇异地出现在了现世,且戴在了陈星的手中。
项述尝试着旋转它,潮汐轮却卡紧了不动。
陈星知道项述曾经是定海珠,多少与这件法宝会有冥冥中的联系,于是叹了一口气。
慕容冲看着拓跋焱,说:“你应当在箭刺穿他胸膛,再刺进你身体时,就已死了。”
“嗯。”拓跋焱说,“但我办到了,我只想让他回来。”
慕容冲与拓跋焱沉默相对,拓跋焱朝慕容冲勉强笑了笑,慕容冲沉声道:“值得么?”
拓跋焱没有回答,片刻后,又朝陈星说:“我想当魃,陆影答应了等我。生前我只怕我等不到他……”说着,拓跋焱竟是释然道:“这下一千年、一万年,也可以等了。”
肖山马上表情就变了,盯着拓跋焱看,拓跋焱朝肖山道:“他会回来的,是吧?他朝你说了什么?”
“你会等到他的。”肖山低声说。
陈星眼眶发红,走上前,紧紧抱住了拓跋焱。
“准备分魂法阵罢。”项述说,“拓跋焱,有失必有得,你这一生,从此也与天地共存,拥有无限的光阴,去体会人的喜怒哀乐。”
“还不一定呢。”温彻说,“那杀千刀的尸亥本来也与天地共存,架不住他自己找死,还祸害旁人,罢了。”
众人不禁都笑了起来,那笑容里却带着少许苦涩之意,谢安沉吟不语,叹了口气。
世人都道长生之好处,与天地同寿,与日月同晖,又何尝不是一种久远的寂寞?当曾经相识、相爱、相许的人都逐渐离世,就像失去了姜瑶的牧神王亥,终其几千年的光阴,不过是折磨罢了。
“人生苦短,”新垣平道,“却也正因苦短而快乐,不过我等是无法再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