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白蔹是从小锦衣玉食的少爷,千娇百宠着长大,自己又怎会是唯一一个为他着想的人?
他的家族肯为他花费大量药材灵石,对他必然是关心器重的。
祝余有些不解。
白蔹平日说话时语调里总带着妩媚的小钩子,可此时却清清冷冷,完全是少年的声线。
清冽得像初冬湖面的冰。
“对他们来说,我只是工具而已,没有利用价值了就会被丢掉,”白蔹有些失神,握着祝余的手愈发用力,“讨厌他们,好多次都想干脆一走了之算了。”
祝余的手指被他握得生疼。
少年忽然笑了起来:“算了...我何必把这些负面情绪强行加在你身上。对啦师兄,我最近老是做梦,有一段旋律很好听,在梦里出现的~”
往日白蔹在祝余面前总像只爱发嗲的小猫,动不动就晃着尾巴蹭过来,还“呼噜呼噜”地要摸毛。
不对,或许说更像个屁颠屁颠的小狗。
总是热情洋溢的、乐天派的、笑脸盈盈的,好像没什么能难倒他的事。
祝余还从未听过白蔹用这样冷的、破碎的、寂寥的语气跟自己说话。
熟悉的声线,但像海平面以下的冰山,陌生而神秘。
“红藕香残玉簟秋,轻解罗裳,独上兰舟...”(*出自《一剪梅·红藕香残玉簟秋》)
飘渺吟唱声绕梁不绝,在夜半三更之际,十足的恐怖片氛围。
祝余却觉得这场景莫名地熟悉,这凄清旋律、甜香的脂粉香气,让他心安。
像是回到了家般的心安。
可祝余从小流离失所,并无固定住处,又何来的家?
白蔹唱了一小会儿,便自顾自睡了。
祝余听见他熟悉的睡梦呓语才放下心来:能睡着,说明白师弟心情也不算太糟。
旋律是以变徵调谱写(取自百/度/百/科),声调悲凉,唱起来颇有肝肠寸断的破碎感。
不知怎的,祝余只是听白蔹哼了一会儿,这段旋律就已固执地留在了祝余脑海中。
直到曙光为天际线擦出一道明亮清晰的边界,祝余才发觉窗户被北风吹开了一道缝隙。
浅红花瓣被风霜卷入,落了满地。
正是梅花。
祝余耳边骤然闪过一句戏谑带着挑逗的话:“红梅生得艳丽,与吾极为相衬,不知仙君是否乐意...折一支赠与吾?”
声音压得极低,带着磁性的沙哑,却又掩不住那原本清亮的声线。
祝余被这声音吓了一跳,醒来才发现自己方才是打着瞌睡然后睡着了。
或许是太过放松,连神识竟也能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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