叱了声,韦斯利的笑容便消失了,他咕哝道:“抱歉,马尔奇先生,”他重新将枪举起。柯提斯本想命令他放下枪,但一想到对方若拒绝他也不知如何是好,便只好作罢。
“真是不巧的意外,”他道。他理应多少协助一下达希尔瓦机智但荒谬的即兴演出,但羞耻感和视线边缘袒胸斜倚的男人令他如鲠在喉,说出这些字眼已经是他的极限了。“如果造成了你们任何不便,我很抱歉。”
“先生,”马尔奇一脸漠然,“请借过。”他边说边朝储藏室走过来,他将枪口压低,但仍维持在准备姿势,达希尔瓦不得不挪开让路给他,不过他也不打算道歉。另外两个男人在原地等待,武器依然高举。
马尔奇试着开门,确认它仍是上锁状态,他瞧着门锁皱眉。“不应该啊。”他小幅度推了把,又大力摇了几下。“看起来没有松掉。问题是警铃为什么会响?”他再次转头看着柯提斯,目光审视。“这儿没有其他人了,是吗,先生?”
“我得说,现在这样人就够多的了。”达希尔瓦的语气轻快嘲讽,没有一点羞耻或罪恶感的痕迹。“还有点太多了呢,所以我要失陪了。把各位,嗯,从你们的床上吵醒,我倒的确该请求你们的原谅。”他忽闪着长睫毛向韦斯利短暂甩了个媚眼。“我也该回我自己的床上了。或其他哪个人的床。来吧,亲爱的。”这是对柯提斯说的,附带一个促狭的笑容。
马尔奇打量的目光被达希尔瓦无视,于是他向两名下属点了点头,“韦斯利,普雷斯顿,护送两位先生回房间。”
达希尔瓦轻拍柯提斯的手臂示意他跟着自己,他走在前头,穿过廊道和主阶梯,臀部左摇右摆。柯提斯跟在后头。直到离开房间他都能感觉马尔奇怀疑的眼神,另外两人的视线则一路尾随他上楼,沿着走廊经过玻璃箱里鸟类猎物的尸体。那些枪枝指向他毫无防备的后背,存在感逼人得几乎像是切实地戳在他背上。他颈上寒毛直竖。
仆人们停在东边走廊的路口,无声地看着他们朝黑暗的走道前进,最后停在两间相邻的卧房门前。柯提斯打开他的房门,点亮灯。
达希尔瓦推他进去,用鞋跟把门踹上,接着低声开始针对柯提斯的智商、才能、性癖和家世不留情面地一通评价。以一个诗人而言,他的用词和街头小贩相差无几。
“我都知道,”柯提斯在达希尔瓦不得不停下来喘口气时才接口,“我蠢得该死。我完全忘了警报器。要不是你脑筋动得够快,我们就完蛋了。”
“我们还没脱离险境。你听。”
柯提斯听到了,那是一阵非常轻微的动静,但不是从门外传来的。声音来自墙的另一边,挂着镜子那侧墙壁后面的秘密通道。他听到一丝极小的摩擦声。
“他们来观察了,”达希尔瓦的声音低而紧绷。“我不确定马尔奇是否相信我。你太像个天杀的军人了。该死。”
柯提斯绷紧了下巴。是他害得他们身陷险境,他得救他们出去。他将音量控制得极低,转身背朝镜子以免唇语被读去。“要是真得正面对峙,我在衣柜里有把韦伯利转轮手枪。你有武器吗?”
“我不使枪。你认为我们能杀出重围?”
两个武装男人正在观察他们,还有一个等在楼下。他的左轮手枪还在包里、没装弹匣。就算逃出别墅时身后无追兵,他们还得穿越三十里陌生险恶的野地,而且达希尔瓦可不是他会选择并肩作战或突围的伙伴。“机率不高,”柯提斯承认,“但要是──”
“要是真得正面对峙,我们就输了。也许我们能逃出去,但那些证据会从此不见天日。”达希尔瓦迟疑片刻,“噢,去他的。上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