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仰……”夏庭晚问道:“你刚才说我开的车,我伤的人,是什么意思啊?”
电话那边是好几秒的安静,夏庭晚低头看了一下,分明是还在通话中的:“喂?周仰?”
“嗯,刚信号有点问题。”周仰终于开口了,他的语声很平稳:“我刚说的是——你伤人伤己,不仅让自己遭了那么多的罪,也让关心你的人难过。”
他刚刚是这样说的吗?
夏庭晚的内心有些疑惑,可他又没有把周仰的话逐字逐句地录下来,周仰又实在表现的太过淡定,所以也不得不就这样过去了:“好的,我收到你的信息了,明天会去治疗的。”
周仰也一句话不多说,“嗯”了一声就挂断了电话。
——
夏庭晚几乎一夜都没有睡,第二天起来洗漱时,无意中看见镜子里的自己的面孔,只见眼下一片乌青的黑眼圈,憔悴到吓人的地步,右脸那道疤痕也因为肤色暗淡,显得更加可憎了。
他对自己的厌恶又再一次熟悉地翻腾了起来。
小时候他很自卑。
因为穷,身上的衣服总是破旧的,有一年冬天,他的靴子破了一个洞,家里没钱买新的,他每天上学走路都要用力跺着脚,才不至于让双脚冻僵。
没有任何色彩可言的童年时代,他像只灰不溜秋的耗子,每天都躲在各种角落里。
在学校,没有小朋友喜欢他,他走进教室里时,大家嘻嘻哈哈的笑声会中止片刻,然后把异样的目光投向他。
他无论何时想到那时的场景,都会感到胃里一阵痉挛。
苏言追求他时,他和苏言喝着啤酒讲起童年的那一幕幕,“那时,每一天都好自卑,好想就那样消失不见”,讲着讲着,就忍不住渴求安慰似的看向了苏言。
苏言摸了摸他的头说:“我听说,根治自卑的最好办法,就是找个爱你的人,疯狂做ài。”
直到和苏言结婚之后,他才真正明白那句话的意思。
新婚的他是自恋到膨胀的。
哪怕只是随意地照照镜子,都情不自禁觉得自己美到发光。
他第一次真实地喜欢他的眉毛,他的眼睛,觉得自己笑起来是好看的,吃起东西是好看的。
那时的他,像是只第一次经历发情期的小公孔雀,又新奇又骄傲,恨不得和全世界展示他绚丽缤纷的尾屏,蓬勃的情欲和生命力无时无刻不在他身上河流一样奔涌着。
爱情是一种美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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