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庭晚,请问你对于这次《寻》的成绩满意吗?”
蒋婵刚一问出口,就有点生气自己太过单刀直入,让夏庭晚想起了不愉快的事。
“满意。”
夏庭晚说话时声音很动听,温和中又带着一股认真劲儿:“许导是我的老师,他一直想要斩获一次欧洲三大影展的最佳影片奖,今年终于如愿获得金狮奖,还获得最佳导演奖项的肯定,我特别替他开心。”
“至于我自己嘛。”他不以为意地笑了:“戏演得尽兴,我就已经很开心了,奖项的事,不能强求太多。看来只能再接再厉,继续努力了。”
他一笑,那双桃花眼就弯弯地眯了起来,像是盛着酿好的酒一般迷人,他竟然真的完全没有受到奖项失利的影响。
夏庭晚说到这里,忽然越过蒋婵的肩膀挥了挥手。
蒋婵转过头,见一个很高大的男子慢慢地走了过来,她眼睛一亮,很快就认了出来——是苏言。
“我先生,”夏庭晚很自然地牵住男人的手,诚恳地介绍道:“苏言,他陪我来参加颁奖礼。”
苏言的衣着比夏庭晚还要正经许多。
深蓝色的衬衫上罩了银灰色的小马甲,打了一个有点闷骚的赤金暗纹领带。
他应该已经是四十多的男人了,可是身材依旧挺拔强壮,精心锻炼后的肌肉在衬衫下显出好看的线条。
苏言看起来很严肃,高挺锋利的鼻子,威严的浅灰色眼睛,像是一个古板又矜持的老派贵族。
“你好。”
可是他和蒋婵握手时,手掌的温度却很温和。
蒋婵感觉到他无名指间凉凉的触感,低头一看才发现是一枚翡翠色的戒指。
“苏先生你好,自从你卸任离开亨泰集团之后,国内就很少听到你的消息了,这几年都在陪着夏庭晚吗?”蒋婵顺势问道。
“我在美国读书。”苏言的声音低沉而具有磁性,慢慢地道:“他陪着我,一起在国外生活。”
夏庭晚在一旁忍不住笑了起来,亲昵地往苏言身上靠了靠,接道:“他老是忙着写论文,我闲下来的时候,就跟着好莱坞的一些剧组,拍那种很小规模的B级恐怖片,其实还挺好玩的。”
奇怪的是,苏言不在的时候,和苏言在身旁的时候,夏庭晚的气质似乎也有着微妙的变化。
苏言一站过来,他就很难让人想到再让人成熟这两个字。
他的笑容变得更加甜蜜,眉梢眼角像是放着隐约的光,像是顷刻之间回到了无忧无虑的少年时代,无比的动人。
蒋婵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也忍不住笑了,她轻声问:“那么两位接下来的安排是什么呢?”
“接下来的人生,还是今晚?”夏庭晚问道,他不等蒋婵回答,就哈哈笑着继续道:“接下来的人生嘛,我们打算是自己成立电影公司,投资一些小众的艺术片,还有纪录片什么的。我们的初步计划是,想拍点关于家暴题材的纪录片,提升一下大众对这个课题的关注度。不过,这都得等我陪这个学渣读完学位,我跟你说,他竟然会被留级,真的难以置信。”
“是论文选题做到后面发现有问题。”苏言也不动怒,只是在一旁很老实地解释道:“而且也不算留级。”
“至于今晚嘛。”夏庭晚说到这句话时,脸颊处隐隐约约露出了一个酒窝。
他并不避讳摄影机的拍摄,忽然凑到苏言的身边,大方又坦然地在苏言的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然后认真地对蒋婵说:“今晚是我们结婚十年纪念日,我和苏言要回去庆祝了。”
采访结束之后,苏言细心地请司机先绕远路把蒋婵和摄影记者先送回了下榻的酒店。
挥手分别的时候,蒋婵看着苏言和夏庭晚始终交叠在一起的手掌,两枚翡翠戒指紧紧地挨在一起,她的心里感到一阵唏嘘。
当晚写稿件的时候,她把十年前夏庭晚刚出道时,自己家杂志主编为夏庭晚写的稿子翻了出来。
“颓唐、阴郁、脆弱、骄矜。
夏庭晚是来自深海的畸丽之色,他是下一个时代美学的符号,在他自己甚至还未察觉的时候。”
她深吸了口气,感到一种奇异的宿命横亘在十年之间。
她找到了自己的灵感,在安静的夜里敲上了自己稿子的标题:《一个年代的逝去:他不再是阴郁的美学符号》
副标题:与影帝失之交臂,他舒展地活着,像夏庭晚那样。
……
那五年间,娱乐圈发生了很多惊天动地的大事。
先是时渺的性爱录像带被曝光,一个还没在影视舞台上绽放光彩的年轻演技派就此颓靡,甚至一度患上了忧郁症,连《寻》的拍摄进程都因此受到了影响,因为贺言西坚持要去陪在时渺身边,这一陪,就是陪了八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