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蜥发出怪叫,一截舌头从口中飞出,打着旋儿落在秦戈身后,很快化作白雾。
——是那只狮子。
金色的猛兽发出震动耳膜的巨吼,挥动利爪,在瞬息间抓断了巨蜥的长舌。
它的身形在巨蜥的吼叫中隐匿,下一秒已落在巨蜥的头部附近,利爪有如来势汹汹的锐刺,直接冲着巨蜥的眼睛狠狠抓下。
秦戈只有一个反应:它一定善于捕猎!
一只眼睛受创后,吃痛的巨蜥从大楼上滚下来,砰地把一旁的自行车棚砸塌了。在纷纷涌起的烟尘之中,蔡易正狼狈地站着。
还未能呼唤巨蜥振作精神,谢子京已经跃到他面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冲他鼻子重重砸下一拳。
蔡易倒地的时候,巨蜥也随之化为了浓浓白雾。
从危机办楼上跃下来的几个精神体此时才刚刚落地。
看到跑过来的秦戈,谢子京冲他挥动手腕。一只长毛兔贴地奔来,直接扑进了他怀里。
……太快了。不过数秒,谢子京和他的狮子已经完全控制住局面。
蔡易捂着鼻子,血从他指缝中滴落几滴,他看起来憔悴且狼狈,扶着危机办大楼前的柱子慢慢站起。
车棚的一角,雷迟正推着自己的一辆山地自行车站在满院子灰扑扑的尘土之中。
他的山地自行车被砸歪了前轮。
“到这里寻衅滋事,是不是脑子不好用?”雷迟走到蔡易身边,用膝盖顶在他背部让他跪下,随后立刻反剪蔡易双臂,拿出手铐。
一整套动作行云流水,异常娴熟。
“别别别!”高天月从停车场狂奔而来,稀疏的头发在头顶飞舞,“自己人自己人!雷迟,松手!”
这是秦戈和雷迟的第一次见面。两人客客气气地跟对方介绍自己,客客气气地握手,又客客气气地看向狼狈不堪的蔡易和满脸惶惑的高天月。
“管好你的兵!”高天月指着谢子京对秦戈说,“连蔡副都不认得吗!”
谢子京:“是他先攻击我的。”
蔡易用高天月递来的手帕擦干净了鼻子下的血,闻言气得发抖,声音都岔了:“我记得你,姓谢的!秦戈,你说这是你的潜伴,你说他会遵守保密协议,你们危机办可真他妈会骗人!要不是因为他,我妈——”
周围已经围了一圈人,全都在等待着蔡易的下一句话。蔡易匆匆一眼扫过,即便在半丧尸化人类脸上似乎也能看到嘲讽神情。
他不得不闭了嘴,紧咬牙关,低头随高天月大步走入危机办大楼。秘书站在门口,看着混乱的大院手足无措。
保卫科科长此时才骑着自行车来上班。看到院子里一片狼藉,他呆愣片刻后扯开嗓子大吼:“高天月!维护资金到底批不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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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迟一直只知道危机办新设立了精神调剂科,但并不知道调剂科原来在侧门旁边的小屋子里,位置隐蔽兼不好找。谢子京称这地方很好,很方便摸鱼偷懒。
整个清明假期刑侦科都在疯狂加班,今早上雷迟好不容易寻到个空隙打算回家洗澡换衣服,谁料还没离开大院,车就被砸坏了。
得知秦戈也知道了蔡明月的情况,雷迟便稍稍向他和谢子京透露了一些侦查的进展。
二六七医院的住院病历保存年限正好是三十年,但恰巧的是,他们不久前开始了纸本病历的电子化录入工作,住院楼的地下仓库里还放着许多因为等待录入而未来得及销毁的病历。
获得了调查许可之后,刑侦科的人入驻二六七医院,从陈年的病历中找到了当年63个出生后因“脐带绕颈”“肺部发育不全”等原因死去的孩子。他们的接生医生无一例外,都是蔡明月。
“当年的护士和麻醉师也在列。”雷迟说,“有的人已经不在了,我们正在寻找尚在人世的那些。蔡明月不在了,事情变得棘手,需要找到更多当年的当事人。孩子的父母需要更久的时间来寻找,光靠总部的力量是不行的,估计全国各个办事处都会联动起来。”
他只挑了一些无关紧要的皮毛讲,但这些也已经足够让秦戈和谢子京松一口气了。
“我没想到高主任真的去说服特管委允许你们办这件案子。”秦戈说,“我以为他会推搪的,你知道,单位里一直传说他是特管委的人。”
雷迟一脸认真:“高主任很负责任,我很尊敬他。”
他声调平稳,神情凝重,仿佛不是在陈述而是在论断。
三人静了片刻,雷迟主动打破尴尬气氛,挎着包起身:“先再见了,我回去歇一歇。”
他眼光在狭小的办公室内一扫,落在了最靠近门的一张桌子上。桌上堆着不少文件,镇纸是一只手掌大的卧式小猫。小猫旁放着一个小玻璃罐,里头是包装精美的糖。
他才走出调剂科,白小园就从侧门跑了过来。她一脸兴奋,看见雷迟忙挥手打招呼:“雷组长,外面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