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我哥哥!”毕凡声嘶力竭,“一个月之前我甚至不认识他!”
.
毕凡是去年才从新希望毕业的应届生,职业是自由设计师,大约一个月前因为意外骨折而开始坐轮椅。
那时她刚刚搬到这个小区,出出入入,与住在楼下几层的毕行一认识了。因为两人的姓氏都很少见,毕凡便随口开了句玩笑,大概是五百年前是一家之类的话。
毕行一也似是要和她开玩笑,每次见到都喊她一声“妹妹”。
看到毕凡打着石膏、坐着轮椅回家,下班归来的毕行一总会搭把手帮个忙,又问她家里是否有人照顾。毕凡说自己是北漂,这边没有亲人,只有几个住得很远的朋友。
数日后,毕行一侵入了毕凡的家。
他是趁着夜色从阳台翻进来的。毕凡明明反锁了卧室阳台的玻璃门,但不知为何,毕行一仍能轻松撬开。
撬门的声音惊醒了沉睡之中的毕凡。察觉有人进入卧室之后,她怕得大气不敢喘,紧紧把自己裹在被子里,闭目佯装睡觉。
来人没有翻找抽屉搜索钱财,径直走到了毕凡的床边。
他坐下来,伸手拍了拍被子。毕凡怕得直抖,死死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发出一丝惧怕的声音。
——“真可怜。”
她听到了毕行一低沉的声音。
——“哥哥来照顾你。”
似乎认为毕凡的颤抖是因为冷,毕行一打开她的衣柜,拿出了一床厚被给她盖上。
毕凡蜷缩在床上,几乎要晕过去了:毕行一打开衣柜和取出被子的动作毫不犹豫,他早就知道自己房间的构造——在此之前他肯定已经来过了。
或许是趁着毕凡外出,或许是趁着毕凡在厨房或者浴室的时候,这个人已经巡视了这个家。
毕凡竭力控制住自己。她听见毕行一离开卧室,走向厨房。
“……他在做饭。”毕凡的眼睛睁得很大,唐错能看到她眼眶上的细小血丝,像是竭力要挣动出来的爬虫,“之后每一次进来,他都在做饭!他总是凌晨四五点的时候从阳台爬进来,然后做饭。做完了会给我留下纸条,让我记得吃早餐,再从正门离开。”
唐错怔怔听着。他脑内的某一部分不合时宜地冒出一个想法:这是什么新型的都市怪谈吗?
“后来他不知怎么的有了我家的钥匙。”毕凡狠狠咽了口唾沫,神经质地紧紧抠住唐错的手腕,尖长的指甲几乎要刮破唐错的皮肤,“他开始从正门进来,还住进了我家里。他拿走了我的手机和电脑,不许我跟别人联系。他还绑着我,不许我出门,不许我喊。他让我喊他哥哥,可是他根本不是我哥哥……他是怪物!他的精神体……”
恐惧令她呜咽,双手瑟瑟发抖。
衣袖顺着手臂滑到手肘,她的手腕上有着异常清晰的捆绑痕迹。
唐错脑内全然混乱。他不得不立刻安抚毕凡,告诉她自己会帮她。好不容易等到毕凡冷静了一点儿,唐错问出了第一个问题:“那你为什么不报警?你不是有同学朋友吗?可以跟他们求助的。”
毕凡说的话很可怕,但也很让唐错困惑。
他第一次见到毕凡的时候,毕凡在地铁站外头徘徊。如果毕行一真的限制她的行动,她是怎么出去的?如果毕行一真的不让她跟人交流,自己就不可能被邀请过来,毕行一更不可能放心让毕凡独自跟自己呆在一起。
毕凡松开了手。她脸上露出怯意,像是乍然受惊的小猫。抓住自己的耳朵之后,她在轮椅上蜷缩起身体,小声嘟囔:“不行的……不可以……”
唐错蹲在她面前,温声询问:“为什么不行?”
“他控制着我的脑子!”毕凡忽然大叫一声,猛地凑近唐错,“我脑子里想什么他都知道的。我做不到……我怕……他一看我,我就什么都会告诉他了……他真的是怪物,抓他好不好?唐错,你们危机办抓他啊!关起来啊!”
她歇斯底里地喊了一会儿,又捂着脸呜呜哭出声。
毕凡的精神太不稳定了,唐错想起这也是毕行一反复提醒他的事情。他不知道谁说真话,谁说谎话,只能拉着毕凡的手轻声安慰:“那你现在不怕了么?你告诉我这些事情,他会不会知道?”
“不会的。你是精神调剂科的人。”毕凡直愣愣地看他,“你可以隔离脑子对不对?他没办法控制你的。”
唐错张口结舌,说不出一句话。
无论是毕行一还是毕凡全都很古怪。毕凡明明是向导,毕行一却说她的精神体是猫。眼前的毕凡显然不对劲,唐错心中隐约有一个猜测,但不知道怎么证实。他心里冒出强烈的不安,一边安抚毕凡,一边立刻释放了自己的精神体。
熊猫依偎着唐错,眼睛望着毕凡的梳妆台。那里有一个正亮着灯的摄像头。
.
毕行一抵达酒店门口的时候,谢子京和秦戈也正好跑上台阶。
“这是什么精神体的力量?”毕行一没有立刻打开门。酒店的大门外空无一人,室内弥漫着浓郁白雾,在外面什么都看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