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他独自长大,但在糖果的照顾下,哪有见过这样的血腥东西,血是见过,尸体也见过,残肢断臂在战争年代,远距离也瞥到过,可这样血淋淋的头,这么近距离的还是头一遭!更何况那侍卫顶着的,还是傅冬心的头。
唐颂吐了许久,卧病在床,几乎就快奄奄一息了。
“傅冬心也死了,接下来就是宇文捷,蒋澜,那些与我作对的,阿逸,你就瞧着,你能依靠的也只能是我。”
蒋宁边亲手替唐颂清理污秽,边说着,语气森冷。
唐颂懒得与他说话,将头别到一边。
蒋宁一点儿也不计较他的动作,重新将他收拾干净安顿好后,又匆匆离开了天寄宫,一下子这么容易就杀了傅冬心,他又觉得太蹊跷。
而且心里不详的预感逐日增加,他大概知道自己肆意不了多久了,也不执着治好唐颂的身子,反正他到时候活不了,倒不如去地底下,再去取得对方的原谅。
宇文捷见到了傅冬心,以及他身后的稀疏数人,心里一凉,但面上还是笑着寒暄。
傅冬心念他是唐颂的父皇,态度自然不错。
两人聊了几句,宇文捷心里的疑虑是越来越大,终于在傅冬心问唐颂的情况时,皱着眉道:“朕觉着四皇子为何如此熟悉,你到底是傅冬生,还是傅冬心?”
“皇上真是目光如炬。”傅冬心淡淡一笑,不带一丝被认出的尴尬,“我若说,最开始是傅冬生,但现在是傅冬心,皇上可明白?”
这话细细一品,宇文捷就能懂其中的含义,但现在不是找千凤国李代桃僵的麻烦,更何况,他现在是有求于人,姿态更要摆低些。
最主要的是,小七还被困在皇宫里呢。
“我今晚就带人潜进宫里,将哥哥救出来,你们多派些人在外面接应我。”傅冬心一刻也不想耽搁,他在天元国皇宫待了这么些年,地形熟悉得很,再加上宇文捷又告诉了他哪些宫殿里有秘密的逃生通道,更是事倍功半。
“你今晚若是与蒋宁撞上了,先别杀了他。”宇文捷提醒他:“他的手上除了兵符还有玉玺等许多重要的物件,先把小七救出来,其他的,容后再议。”
那么多东西都只有蒋宁知道在哪里,一下子全失踪了,也是不小的麻烦。
“我知道了。”
半夜子时,天上悬挂的月亮都被半遮半掩,倾洒下来的月光还带有薄凉,傅冬心只带了玉静一人,借着夜色的掩护,探到了天寄宫里面。
他先悄无声息得打晕或杀掉了守在门口的侍卫,又观察了半天,找到了几个在不同方位的暗卫,确认半天后,才小心翼翼得进了寝殿。
那明黄床幔背后躺着的,就是他为之茶不思饭不想的人。
如今真得离得那么近了,他又有种近乡情怯的感觉,手指搭在那纱幔上,迟迟不肯动作。
【怂怂!怂怂!醒醒!!!】糖果娅着嗓子喊。
这要是以前,他肯定是叫不醒唐颂的,但唐颂这几日因为蒋宁的关系,精神一直吊着,睡眠质量极差,难得一次的,被叫醒了。
刚一睁开眼,他就见到床边那高大的身影。
他连忙用手捂着自己的嘴巴,防止自己尖叫。等缓过来后,他才心惊胆战得撩开了帘子。
一抬头,就撞入了傅冬生温柔如水的眸内,宛若一泓清泉,透亮得能看见里面所有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