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猪精躺在地上瞥了他一眼,很不屑似的,猪鼻孔里哼出两团热气。
这明显是不想合作的样子啊,而且对王导演的态度看起来还厌恶至极,当下众人不禁纷纷猜测起原因——
是剧组进驻山里的时辰带煞?是剧组拍摄过程中犯了什么禁忌?是剧组破坏了山里的生态环境?
或者……
单纯地想伤人?
此时卫西被二徒弟揩干净了脸上的血,望着野猪精沉默地走了过来,野猪精一嗅到他的味道,情绪立刻就便得很激动,在地面上疯狂挪动着想要躲远一些,傲慢的模样也摆不起来了,嚎叫道:“你想干嘛!我可是国家野生保护动物!”
又觉得自己这顿打实在挨得冤枉,大声朝着众人宣泄起来:“你们怎么好意思这么对我!是你们不尊重我们在先的!我们反击一下怎么了!”
“???”王导演有点慌张,“我们哪里不尊重你们了?”
“你还抵赖!”野猪精气得眼睛都红了,鼻孔直往外淌鼻涕,“我就住在跟你们同一个酒店,那天大家都看到你们发的衣服了!你们扮的那些灵物,简直……简直是奇耻大辱!”
王导演闻言愣了愣,忽然记起刚才被撕碎一地的群演戏服,终于意识到了什么,陷入了人生中前所未有静默。
卫西捧着变回了暖洋洋的玉佩站在二徒弟身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也听明白了,山里的这群精怪巧合之下碰上了剧组给拉来的群众演员发戏服。剧组的群演角色恰好相当大一部分和山里的精怪们重合,得知这群不知道哪儿来的歪瓜裂枣要穿着粗制滥造的废铜烂铁扮演自己,精怪们哪儿哪儿都不满意,直接气疯了。
野猪精躺在地上振振有词:“我们各个风流倜傥,怎么会是你们打扮的那副样子!”
大伙看着它壮硕的身躯,淌个不停的鼻涕和在地面拼命扑打的卷尾巴,也不知该如何评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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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西瞥了眼自己身边的二徒弟,对方目光扫过野猪精,又转向了远处偷偷躲藏在树丛里的其他精怪,表情罕见的严肃。
卫西舔了下自己手背上凝固的野猪血,问道:“陆阙,你怎么了?”
徒弟的目光收了回来,视线在他舔向手背的舌头上一触即过,淡淡地将面孔转向了另一边:“茂华山里开了灵智的精怪太多了。”
他粗略估算了一下现场,不算上还没发现的植物,光各类动物就不下二十头。
这个数量明显是很不正常的,朔宗垂着眼思索片刻,缓缓将目光投向了天空。
天道……
卫西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砸吧了口萦绕在舌尖的血气,闻言却十分赞同地冷哼了一声:“确实是太多!”
倘若没开灵智,地上这头野猪都到了他的嘴边,怎么可能现在还活着!
团结义见他依旧不死心似的频频看向野猪精,实在担心师父会铤而走险,忍不住凑上来规劝:“师父啊,国家保护动物可不能随便杀哇,咱们没有狩猎许可,万一被查出来了肯定要吃官司的。”
卫西皱起眉头:“吃官司?”
团结义:“不仅吃官司,说不定还会被罚款拘留呢!”
罚款!还要罚钱!
这个词儿卫西倒是立刻听懂了,不由深深地皱起眉头,山外头是怎么回事?
开个宗门要这个证那个证,赚了钱还得交税也就罢了,自己吃头野猪竟然都不行!还得罚钱。
他又气又委屈,卫得道好容易不唠叨了,可外头怎么到处都是奇奇怪怪的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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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国凯和王导演搞明白野猪精们的纠结后都是一脸世界观崩塌的神情。
尤其奸商邱国凯,为了节约剧组成本,最开始在群演道具上节省的主意就是他想出来的,却不料会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气到差点要哭出声响。
他妈的这都是什么破事儿啊!在道具服装上做文章不是行业内众所皆知的潜规则吗!
邱国凯想到自家剧组就因为在这点事儿被传得沸沸扬扬的闹鬼新闻,心都快碎了。偏偏自家服装道具偷工减料又是事实,拍的还是古装神话剧,这情形类比一下就像拍摄人家的家族过往结果丑化了人家形象被找上门打官司,被告理亏在先,根本无从分辩。
“居……居然是这样……”王导演也是无语凝噎:“……服装和道具我们倒是可以重新做,可现在时间那么紧急,最迟过两天就要下雪,剧组里一百多号人都在等着,怎么耽搁得起啊!”
更重要的是被这么一闹,《尖叫》剧组招募群演的活动也很受影响,去城区招演员的助理早上才打电话回来,说是影视城的群演当中都在流传自家剧组的闹鬼八卦,传得比网上那些营销号还厉害多了,现在根本就没几个人敢为那一点龙套费跑来茂华山。
造的这是什么孽哦!
在他看不见的世界里,方小杰激动得整个鬼都在发抖,贴在他身边疯狂大叫:“王导!选我啊!!!选我啊!!!我演戏真的特别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