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Take.05 长剑

    傍晚他们决定在悬崖上的巨大洞穴里暂歇一晚。

    第一次出门的霍比特人显得有些不安，他躺在稻草铺就的简陋床上翻来覆去，矮人们点燃的橙红色火堆劈啪作响，此外一片寂静。

    年迈的巫师搂着法杖倚在岩壁闭目养神，弗丝缇娜裹紧斗篷抵御平原上夜晚潮湿阴冷的北风，脑袋斜斜歪在自己削瘦的肩上，眼皮合上呼吸均匀。

    事实上她已经很累了，整日疲于奔波，又是脆弱的人类躯壳——整个队伍里只有她一个是普通人，又得强撑着不让索林看出她外强中干的端倪来，毕竟如果他发现她只是一个负累的话，又怎么可能让她继续呆在队伍里？而那个可笑的攻略人物，她事实上是想要无视的，每当有矮人出现就响起的系统提示让她烦不胜烦，但也不免有些忧虑自己的三观……

    再这样下去，她大概会真的疯掉的。

    人类和矮人，想想就觉得好重口吃不下啊……

    【叮！有敌人在附近，请玩家做好准备！】

    她触电般霍然抓紧手中的短剑，睁开眼睛不动声色地扫视四周，却听见奇力兄弟低低的议论声以及索林怒气冲天的沉重脚步声。

    ……噢，她稍微有些想起来了，剧情里显示今晚应该不会有敌袭之类的事情。

    她耷拉下沉重的眼皮又坠入梦乡，手中却不曾放开短剑柄一分一毫。

    第二天并不是个适合出行的好天气，冰冷滂泼的大雨将她浇了个透心凉，衣服紧紧地附贴在身上黏哒哒极为不适，头发也粘成一缕一缕贴在额头，不断有透明的水痕顺着弯曲的痕迹滑落下来迷住视线，体内隐隐约约燥热起来，喉咙也有些不适干燥。

    她忍不住低低呛咳几声，一旁霍比特人担忧的视线瞬间便投了过来。

    “——弗丝缇娜。”他一边呼唤着她的名字，一边驱使着身下小马朝她靠近，“你怎么了？”

    弗丝缇娜动作滞了滞，不着痕迹地垂下眼帘将帽檐朝下拉了一拉，一片水珠飞溅着四散开来，“没事。”她的声线明显沙哑沉滞了些许，不似之前的中气十足。

    霍比特人也不是一句话就能打发的，他用不信任的目光上下打量了一番女性，接着肯定又果断地下了定论：“你病了。”

    她艰难在唇角扯出一抹自嘲的弧度，“是吗？”

    她心里也清楚得很，长途跋涉的疲累加上滂泼大雨，身体不垮才怪呢。

    “你得休息！”比尔博着急的呼喊从身后传来，她策马快步往前无视了他，却见前方的矮人们已经有人察觉了这头的喧闹，纷纷回头看来。

    她暗忖不妙，借由拉扯帽檐遮住脸颊之际扭头瞪了比尔博一眼。

    比尔博不明所以地盯着她半晌，只得耸耸肩放弃了劝阻她的想法。

    她的视线已经有些模糊了，身体好几次危险地晃了晃险些栽下去，艰难扯着马缰绳保持住平衡，体温下降得厉害，唇瓣泛白隐约发紫。

    ……冒险还真是辛苦啊。

    她半睁半闭地勉力撑住眼皮，胡思乱想着。

    她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趴伏在马背上晃悠，双手无力地搭在马脖子上，有些粗糙的鬃毛蹭得她脸颊都泛红，险些破皮。

    已经不下雨了，苍穹碧蓝澄澈得仿佛洗过一般。白胡子矮人巴林回头见她不明就里地望着天空，冲她哈哈一笑道：“你醒啦！”

    她张了张嘴正要回答，却戛然而止。

    “我们在这里扎营过夜。”矮人首领沉稳厚重的声线蓦然打断她的话语。

    她眯着眼睛爬下马，牵着马缰绳脚步虚浮地跟着他们往前面走了几步，霍比特人赶过来接过她手里的缰绳将其递给菲力，接着低声跟她解释：“你之前晕倒了。”

    弗丝缇娜僵了僵，她停下脚步静静地注视着比尔博，灰绿色瞳孔里的迸裂锐光黯淡了些许，“我要走吗？”她垂下眼帘。

    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恐怕索林已经知道她的本质了。

    一个脆弱的人类。

    霍比特人盯着她酒红色鬈曲短发撇了撇嘴角，“如果真的是那样，我大概会和你一起回到夏尔吧。”

    弗丝缇娜猛抬头错愕地径直注视着霍比特人，她静默一会儿，忽然失笑道：“你觉得我会回夏尔？”

    “为什么不呢？”

    “我会跟着他们。”她悠远目光落在忙碌的矮人身上，“别问我为什么，总之就得这样。”哪怕像之前跟着甘道夫一样偷偷地藏在后面。

    霍比特人也沉默下来，他随着弗丝缇娜走了几步，便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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