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
看着脚边尚且颤抖的箭羽,骑兵深呼一口气,准备回马汇报。
这些天里,这种被拒之门外的情况已经越来越多了。
楚帝军中的粮草每天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毕竟二十多万人,天天人吃马嚼,粮草的开支极其庞大。
如今楚国除了边关某些地方还效忠着楚帝,大部分地区都在世家的管控下,直接倒戈向新帝。
双方的大军几乎都是立刻开始朝几个边郡重镇集结。
在楚国,类似于南郡那种地方的存在也有不少,大部分都在魏楚两国靠边的地界。
如今,楚帝占据的这些地方要多一点,大量的粮草物资都还存在那里,暂时没有运到前线。
新帝已经紧急征发了大量世家的私兵,再加上各地的守军,准备尽可能的拿下那些城池,不给楚帝有任何喘息的机会。
同时,各个世家也开始真正发力,不光是钱粮、兵饷,甚至是上面提到的私兵,都被大量的筹措出来,供皇帝四处调派使用。
皇帝是不缺人才使唤的。
一朝天子一朝臣,他的班底虽然还是楚帝那套班底,但他的手段可比楚帝要强硬的更多一些,不仅利用这个时期在各处大量安插自己的人,还借着清除楚帝余党的机会又从朝堂上清理了一批人。
其实大部分世家都以为这个皇帝真的是不放心那些老臣子,所以也就稍微“理解”了一些,甚至主动挪出了一点位子,反正,等一切风平浪静后,这些都可以当成利息讨要回来。
毕竟,交战的是两个皇帝,无论最后是谁获得了胜利,都还要靠他们来坐这个天下。
最初创立世家的那一批人,应该都是聪明人,他们建立了一个很难崩坏的制度,而且时间越长,这个制度就越难以被打破。
因为人们对于存在了很久的规矩,会渐渐的在潜意识里将它默认为常识,这是大部分人的通病。
比如清朝初年,还有人为了留发而宁愿付出性命,而到了清朝末年,也有人会因为被剪了头发就去寻了自尽。
有时候,真理偏偏掌握在少数人手里。
这些世家,他们依靠的,其实还是百姓。
除非有哪一朝,有一个皇帝有魄力冒着丢失天下的危险去打破一切重新再来,又或者,被逼迫到退无可退的百姓平民终于站了起来,开始对他们自己的解放。
要不然,这些世家将永远处于不败之地。
楚帝的先头部队已经有一部分进入了楚国,而且正好和新帝派来的守军碰上了面。
双方起初还顾及着都是一家人,都试图收着点,但随着各自战损的上升,战场上你死我活的规则赤裸裸摆在双方将领的面前,他们为了各自身后的势力,不得不拼死厮杀起来。
初次交锋,新帝的守军被打的大败而逃,不得不退守城池。
楚帝的军队跟着追到城下。
随后双方又开始惨烈的攻城和守城战。
这次,楚帝精心养出的刀刃没能用于开疆拓土,而是被自己人的箭矢和炮石打的损失惨重。
他远望着熟悉的楚国边关,清楚意识到,自己面对的,已经是整个楚国。
旁边,秘阁探子送来了新的情报,楚帝接过来匆匆阅读,看不了几行就把情报扔到旁边的桌上。
陈谓然彻底拿下了凉郡。
自己的两个侄儿,一个坐稳了龙椅,一个拿到了凉郡,此时他们已经开始联手了。
他仰起头,闭上眼苦苦思索着破局的方法。
魏国人讲究庭院里要有一些自然风光,他现在坐着的地方,以前正是一个魏人的宅子。
等楚军打过来后,魏人立刻就拖家带口的跑了,只留下这座宅子。
庭院里有一个大池塘,据说夏天的时候,能开满荷花,只可惜,楚帝来的时候是秋天,再重返这里,则又是春天,估摸着不久后,就不会再来这里了。
倒是有些可惜。
不过池塘里还养着几尾大锦鲤,平时在池塘底下懒洋洋地晒着太阳,有人投食的时候,它们才肯挪动一两下身子,从池塘底下的石块里钻出来。
楚帝从旁边拿起一根枯枝,扳成几块,扔到池塘里。
锦鲤们顿时兴奋了,连忙钻了出来,可寻找半天,也没找到食物在哪。
其中两条锦鲤看上去是一对朋友,一起出来寻找食物,然后又一起钻了回去。
楚帝这次又朝里面扔了个一小块馒头,傻傻的锦鲤们再次冲了出来。
他特意盯着那两条锦鲤,只见其中一条猛然抢到了那块馒头,另一条只能茫然的转了两圈,然后又一起钻进了池塘底。
楚帝想了一会,忽然笑了。
他站起来,仔细的看着地图。
现在归他掌握的土地,只有魏国东部到中部一片土地,约莫有三个郡左右,只有一个是盛产粮食的地方,而且如今是冬季,能征发到的粮食,其实还有不少的。
现在大部分人都以为楚帝急于一战,用手头二十万大军再次入主楚国,可谁知道,楚帝其实另有心思。
西边的魏国残余,北边的安国,只等楚帝一走,他们自己就会先厮杀起来,一家是原本的主子,一家是原本的奴才,两家其实都是势不两立的存在。
楚帝可以先让人游说两家人先打起来,自己呢,带着大军,为什么要去硬磕现在的楚国呢?
他真的很聪明。
岑国边境。
岑国和井国算是唇亡齿寒的两个小国,基本上共同的敌人就是魏国和楚国。
他们一家和魏国接壤,一家和楚国接壤,魏楚家大业大,彼此干完了,还能来撩拨一下这两个小国,岑、井两国国力衰微,只有互相接济,颇有些难兄难弟的意味。
不过只有永远的利益,没有永远的朋友,看起来两国还是更恨楚国一些。
在楚帝领兵西征的时候,两国还特意派出了援兵去增援魏帝,加起来大约有数万人,可惜绝大部分,都葬送在了魏国的土地上,估计这两国君主都已经心痛到无法呼吸。
他们可不是楚国,楚帝带出去二十万兵马,回头这儿废太子坐了龙椅,在家里扫罗扫罗,还能再弄出十几万的家底,而陈谓然那边,也是能有十万大军的样子。
当然,那肯定是不能和楚帝的精锐相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