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为艰难的战争初期,只要战争深入苗疆腹地,并且进入相持阶段,那么形势就会不断向着有利于彭氏土司的方向转化。
“小王爷,民心所向,大义所在,不是溪州城的千年,而是溪州百姓的千年。”肖遥开始引导彭山。
这溪州城是死的,但是溪州里面的人却是活的,只要保住了这里面的人,再建一个溪州城也没有什么难,而如何要保住溪州城的百姓,避战是没有用的,只有固守一战,才能凝聚溪州百姓民心,一旦委曲求全,只会人地皆失。
朝廷派来的军队一定会希望首战必胜,一鼓作气,直捣凤凰山,最后平定四大土司。
现在朝廷在苗疆四省所谓的驻军,都是在外围,因此只是起到监视的作用,而实际的苗疆四省,却是苗人自治。
只是苗人一直以来,分散成为很多个大小部落,从没有一个统一的领导,既然如此,谁凝聚了苗人民心,谁就赢得了战争的主动权,至于朝廷以为断了中原运往苗疆的粮食,就可以逼迫苗疆就范,那是因为朝廷忘记了多年以前苗人没有从中原购买粮食的时候是如何生存的。
也许这个即将来临的冬天会比较难过,但是只要熬过这个冬天,减少种植茶叶的人口,大量种植粮食,苗疆在口粮问题上也就基本可以自给自足了。
朝廷的算盘也许算的非常精明,但是却忽略了一个问题,那就是任何一个民族都不喜欢被其他民族代为统治,无论你的理由多么冠冕堂皇,苗疆各族也是一样。
只要让彭氏土司在这个危难阶段,与苗疆人民共渡难关,那么即使丢掉了溪州,重新夺回溪州也就指日可待了。
“肖兄,人心是会变的,这近两百年的和平,早就使得很多人忘记了如何战斗。”彭山终于说出了他最为担心的事情。
溪州承平已久,黎民百姓早已不知道战争为何物,而且苗疆由于财力有限,军队数量也十分有限,即使是苗王,直属的军队也只有四千人,而彭氏土司虽然好过苗王,但是即使算上维持治安的巡逻卫队,也只能勉强凑够三万左右的军队。
而且这些军队由于长期不打仗,训练也就可想而知,用来剿灭土匪还可以,一旦正面迎击朝廷的营兵,自然是乌合之众。
而朝廷江南大营的营兵就驻扎在湖州,随时可以沿江而来,进攻溪州,那么溪州就只有据城固守。
幸好城后便是大山,不用担心会被合围,但是凭着这些现有的彭氏土司的卫兵,坚守城池一定会伤亡惨重。
而长期的和平,城里的百姓根本不可能具有什么战斗能力,又怎么可能对于据守溪州有什么实质的帮助呢,恐怕战争初期,就要依靠彭氏土司**支撑,而其他三大土司估计也不敢贸然出兵来援助溪州。
即使三大土司会来援助溪州,但是溪州正面是半平原半丘陵地域,十分有利于朝廷的重甲骑兵的展开,而苗疆各部有限的骑兵也只是轻骑兵。在苗疆还没有哪个部落有装备了玄铁重甲的骑兵,赶来溪州的援兵,必然也是羊入虎口,有去无回。
肖遥当然十分明白彭山所担心的事情,毕竟这里的土族百姓,有很多甚至直接就是他们彭氏土司的支脉,打碎骨头连着筋,如果战事一旦开启,这些人中必然很多都会在战火中丢失性命,对于溪州的土族百姓而言,简直就是一场浩劫。但是肖遥却不能动摇彭氏土司决心抵抗的信念。
因为一旦投降,彭山一家或许还能荣华富贵,但是溪州的百姓可就不会那么幸运了,那些冲着苗疆财富而来的官员,绝不会在这里休养生息,而只会从增加国库收入的角度,将苗疆各族百姓当成韭菜一般,一茬一茬的收割。
这样的话苗疆各族就会重新进入一种更加混乱的状态,估计很多人为了生计,就只能躲入十万大山了。
肖遥知道这一点,彭山也知道这一点,只是彭山需要亲身感受这种战争的痛苦,肖遥却只是一个旁观者,这既是角度的不同,也是两人立场的不同。
肖遥并不喜欢彭氏土司越发膨胀的野心,但却也不希望朝廷那些人的野心得逞,今天是苗疆,明天又不知道是那里。
从苗疆现在的经济发展来看,就知道朝廷根本无意在苗疆推行开明政治,恐怕只是觊觎苗疆现有的财富。
可是一旦这财富被朝廷全部抢走榨干,苗疆各族人民又将何去何从,估计就只能跑进深山自生自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