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才容易感到恐惧,却也因此有了活下去的念想。若真事事在你掌握之中,那岂非逆天了?以后的日子还有什么意思?再说了,天机不可泄露,你知道太多,皇帝哥哥未必能容你,你又何苦自寻烦恼?”
诸茗怔愣地听着长乐的话,连脚下步子也不知不觉停了下来,两人被远远落在聂臻后面。
他细细琢磨着面前女子所说的话,半晌苦笑一声,释然道,“是我想岔了,乐儿教训得极是。”
“何为教训?”长乐公主斜睨他一眼,“你是没见过本宫用鞭子抽人的模样,那才叫教训,方才我可是好言在劝你,怎么,你觉得太严厉?”
“不不不……”诸茗连连摇头,殷勤地挽着身旁的女子继续往下走,笑道,“乐儿总能恰到好处地点醒我,诸茗有你,何其有幸。日后还需乐儿多多指教。”
“这还差不多。”长乐公主扬起笑脸,小心地扶着人下山。
诸茗看着对方的笑颜,只觉心中多年藏着的、对睿王的所有不为人知的怨愤和畏惧,皆在那软语开解中烟消云散了。
尽信书不如无书,预言也一样。
***
小落墨跟着聂臻回了王府,一直等到天黑都没见系统回来。
一人一猫皆已洗漱沐浴完,聂臻坐在桌边批阅公文,小落墨则被放在榻上玩它的玩具。
抬起爪子将眼前摆好的棋子弄乱,小猫又抬头看了看窗户。
外面院子里有灯笼照明,从屋里看出去能看到被照得有些发红的亭子。
左边许久没有传来棋子碰撞的声音,聂臻抬眼看向小猫,温声问,“猫猫怎么了?可是想出去纳凉?”
“喵不是。”小落墨收回视线,小声道,“系统不见了。”
系统迟迟不归,它一联系不上,二也没法去找,除了告诉聂臻,它不知道还能怎么缓解心中的不安。
“那个东西?”聂臻眉头微皱,“是出了什么事么?猫猫不是曾说过它平日里也会独自外出?”
“这次不一样。”小落墨摇头,“系统平时出去玩我都不理它,可是今天清风山上那个寺庙对它似乎有限制,它被留在那里了,那个地方有些危险,系统说我不能去。虽然它说十五日后它便会回来,但我还是担心。”
“猫猫为何担忧?”聂臻放下公函,神情有些清冷,“依你此前所言,系统并不如何良善,它若不回来,猫猫不是更无忧无虑?”
“也不是。”小落墨抬起爪子拍了拍床,有些苦恼,“系统确实不是好人,但相处久了我也不想它死。聂臻能明白嘛?”
“嗯。”男人沉思片刻,微微颔首,随即似乎想到了什么,忽而勾唇轻笑一声,“猫猫的系统既说了会回来,便是对自己有信心,何不再等几日?它活的年岁不短,想必经验丰富。何况,猫猫忧虑,本王也跟着放不下心,你希望如此?”
小落墨眨了眨眼,软软道,“我懂了。聂臻不要不开心,我会相信系统的。”
见小猫没先前那样闷闷不乐了,聂臻又起身走到墙边打开暗格,取了一盏精巧华美的琉璃灯出来。
他将灯点亮,拿到床边挂好,让小猫看上面的画,轻声问,“可喜欢?”
这盏琉璃灯是他出征归来后亲手做的,上头画的皆是他在外游历与征战沙场时记忆最为深刻的场景,自做好后便被他锁了起来,一直未曾点亮。
“这一面画的是边塞嘛?看起来是月食!”小落墨惊奇道。
“嗯。”聂臻低头看着灯,狭长的眸子晦暗不明,只淡淡道,“那是本王有一日打完仗夜里亲眼所见,只觉奇异,便记了下来。”
幽州那一战,他们与敌军鏖战数月,两败俱伤。他黄昏归来时身中数箭,性命危在旦夕,战马赤焰亦重伤浑身浴血,仍旧拼命驮着他跑过茫茫大漠,直到军营时,赤焰再支撑不住,当场死去,他也昏迷不醒,随行的大夫没人敢保证他能活下来。
那日夜里,他忽然痛醒,一名老兵不知他的身份,只端给他一碗酒。烈酒入喉,圆月高挂,从出现到消失,他昏昏沉沉,耳边隐隐约约传来了年轻士兵的低泣,他竭力睁眼看着夜空,仿佛又看见了幼年时母妃说话的模样。又是半月后,他伤势痊愈,领兵大败回耳。
“聂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