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爬起来,冲过去,扯住安可儿的裤腿,拼命地说:“这事儿真的跟我没关!我真的不知道老太太怎么会想不开!”
安可儿脸上的血色一下子褪尽,浑身血液跟着凝固,她喃喃地道:“不,不,不,不可能,我奶奶不会死的!你不要胡说!”
她伸手就去扯她,情绪愤怒,眼睛大睁,也顾不得右手是不是还在伤着。
邹严寒拦住她的手,不让她伤着了自己,用力搂紧她,低声说:“先去看一看。”
他强行把她抱进安奶奶的卧室,后头的蒋深也跟着进来,周阿姨还在外面嚎啕大哭,她可真是冤呀!这伺候人,把人伺候死了,就算跟她没关系,就算主人家不找她的麻烦,她以后也没办法靠这个工作挣钱了呀!谁家还会敢用她呢!!
安可儿被邹严寒抱进去,直接走到大床边上,这才松开她。
邹严寒也是刚回来,不知道屋内的情形,往床上看,只看到安奶奶一脸慈祥地躺在那里,不像死了,倒像是睡着了,隐约还能看到她脸上皱纹间的轻松和安宁。
邹严寒蹙眉,弯腰在安奶奶的鼻息间探了探,没气息。
再摸摸她露在外面的手,一片冰凉。
邹严寒脸色骤冷,拿起手机就给盛文林打电话,让他派几个专业的内科医生过来,盛文林接到邹严寒的电话,知道了这边的情况,片刻不耽搁,亲自带着几个医生过来了,还有紧急救护车。
在医生和紧急救护车来的功夫,安可儿跪趴在安奶奶的床前,也探了探安奶奶的气息,摸了摸安奶奶的手,然后就嚎啕大哭起来。
邹严寒弯腰抱起她,让她在他怀里哭。
安可儿哭的撕心裂肺,眼泪鼻涕横流,哽咽着说:“怎么会这样,奶奶怎么会……”
邹严寒拧眉冲蒋深说:“把周阿姨带进来。”
蒋深出去,将周阿姨带进来。
周阿姨也是哭,一个劲地说她真不知道老太太怎么就自杀了。她把今天从早上到晚上所发生的所有事情都讲了。关于安奶奶的事情,一个不落,一件不落。
早上安奶奶起床,吃了饭,周阿姨陪她到楼下走了走,这几天都是这样,大约要散步两个多小时,然后再回去,等回去了,周阿姨给安奶奶按按揉揉,让安奶奶歇歇,她再去准备午饭。
吃完午饭,安奶奶也会坐一会儿,消消食。
安奶奶有睡午觉的习惯,周阿姨要陪她,自然也养成了这个习惯。
周阿姨为了照顾周到,每天中午都陪安奶奶睡,今天中午也要陪安奶奶,但安奶奶不让。
安奶奶说最近热了,她也不爱开空调,不让周阿姨去她房间挤着。
周阿姨也不疑有他,安奶奶有时候也古怪,周阿姨只是一个保姆,这主人家说什么她自然就做什么。
安奶奶不让她陪,她就不陪了。
安奶奶要了一杯水,周阿姨也给她倒了。
安奶奶拿着这杯水进了屋,就没再出来。
周阿姨睡了一觉起来,去敲了敲门,发现安奶奶还在睡。
她也没多想,她出去买晚上的菜。
买完菜回来,安奶奶还没醒,她进屋瞧了瞧。
见安奶奶还躺着,她又回厨房去准备菜,然后又准备做晚饭。
做好晚饭,安奶奶还没起,周阿姨就不依她了,开了门去喊她。
喊不醒,她就去推了推她,结果,这一推就推出问题了。
周阿姨发现安奶奶的手有些冰冷,她先是愣了一下,想着是不是放在外面放了太久?
她拿被子帮她捂,可捂着捂着就不对劲了。
她觉得此刻躺在床上的人好像没了气息。
她当时就吓的大脑一片空白,坐在那里瞪大着眸子,下一秒她就伸手,去探了探安奶奶的鼻息,没有呼吸。
她吓的魂飞魄散,尖叫一声,扔开手里正捂着的手就飞快地往门口跑。
跑到了门口,心扑腾扑腾的急跳。
她又扭回头,看了一眼床上的安奶奶,然后惨白着脸跑出了卧室。
她回到客厅,坐在沙发上,喘息了半天,抬头看到餐桌上摆的晚饭,她眼皮跳个不停,她几乎想都没想,抓起包就赶紧出了门。
在楼下转了好几圈,背后出了好几层冷汗,最后她打车回了家。
可回去了依旧没办法安生。
孩子们都问她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说她这段时间不是要住在主人家的吗,问的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当时心慌的厉害,也压根忘记了跟孩子们商量一下这事要怎么办。
她只好随便扯了个慌,说回来拿几件衣服,然后就进卧室,匆匆收了几件衣服,又出来。
在外面逗留了很久,她觉得这样不是办法。
她又没杀人,她跑什么跑呢!
于是她又回去。
这么一折腾,等再回到公寓,已经天黑了。
餐桌上的菜也冷掉了。
她其实很饿,可现在压根没心情吃饭,她哪里吃得下呀!
正纠结着要不要给邹先生打个电话,门就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她还以为是邹先生回来了,却不想,进来的是蒋先生。
蒋先生一来,她就有主心骨了,赶紧把这事儿告诉给他。
后来的事情邹严寒就知道了,周阿姨也不必说了,周阿姨红着眼睛急着道:“我真的不知道老太太……”
话没说完,邹严寒打断她,指了指摆放在安奶奶床头柜上的安眠药:“这药谁给她买的?”
周阿姨摇头:“我不知道,不是我!”
邹严寒冷寒着眼睛看着她:“你确定不是你买的?”
周阿姨说:“不是!”
邹严寒又望向蒋深,蒋深说:“我怎么可能会给老奶奶买安眠药呢,不说安眠药了,糖果我都不可能给她买。”
邹严寒问安可儿:“你给你奶奶买的安眠药?”
安可儿还在哭,左手纤细的五指紧抓着他的衬衣领口,右手被他紧紧固定着,不能乱动,她哭着说:“我没有,我给我奶奶买安眠药做什么,我怎么可能会给她买这种药呢!”
邹严寒自然也不会给安奶奶买这种药。
那么,是安奶奶自己买的?
邹严寒问安可儿:“要调查吗?”
安可儿点头:“要的!”
邹严寒抬眸:“蒋深。”
蒋深说:“我知道。”
蒋深出去,打了个电话,不一会儿,在盛文林带着救护士赶到后,本地的警l方也派了人来,闹的整个小区都知道这里发生了命案,好多人都出来,在楼下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安奶奶被送往医院,送入紧急救护室,洗了胃,但也来不及了,本来安奶奶就年龄大了,又因为耽误了太久,已经抢救不过来了。
事后经警l方调查,那安眠药确实是安奶奶自己买的,却又不是她亲手买的,她是通过一个十几岁的孩子的手买的,那孩子无知,并不知道这种药会对一个老人造成什么样的伤害,安奶奶也是用半哄半骗半贿赂的手段让那孩子帮她买的药,药是安奶奶自己喝的,确定是自杀,跟他人无关,但虽说只是十几岁的孩子,却因为老人的哄骗和贿赂就给老人买安眠药,这个孩子还是被严重警告了一番,又因周阿姨拖延汇报死者的死亡时间,也拘留了三天。
安奶奶去世后,安可儿伤心欲绝地收拾着安奶奶的衣物,在床头柜里,发现了一封信。
封上写的很清楚,是给安可儿的。
安可儿拿着那封信,颤抖着打开,取出里面的信。
邹严寒担忧地看着她,却并不上前,只是陪在她身边,见她展开信。
信的内容很短,也不知道安奶奶是怎么写出来的,她明明眼瞎了,看不见,却能写出一手工整的钢笔字。
信中写:“安安,奶奶先走了,你不要伤心,也不要难过,奶奶走的很圆满,有时候人活着是煎熬,死了才是解脱。奶奶觉得奶奶解脱了,以前在人世挣扎,是因为心愿未了,如今,我心愿已了,已没有活下去的意志了,奶奶原想陪你一路走下去,可奶奶这副身子,除了给你添麻烦,并不能帮助你,奶奶不想拖累你,你原谅奶奶的不辞而别,好好活下去。勿念,勿伤,勿悲。”
安可儿看完,眼泪又流了下来。
邹严寒抿唇看着她的眼泪一滴一滴地往下流,哭声痛苦而绝望,最后一个气没挺上来,直接哭昏在了他的怀里。
邹严寒抱紧她,低头吻干她的眼泪,用着她听不见的声音说:“你还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