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陈辞吃痛地低哼了一声。
盖维斯卸下手臂的力,顺抚着陈辞的后背,平静道,“抱歉。你不应该离我——”
陈辞在他的怀里敏捷地转了身,右手勾住脖颈,毫不迟疑地仰头吻了上去。
盖维斯的十指骤然绷直,很快僵硬地蜷缩起来,一把扶住了床头的金属栏杆,能够抵抗八级震荡的合金顷刻间深深凹陷。
合金的弯曲变形无声无息,陈辞完全没有察觉。
亲吻盖维斯的感觉就像是在盛夏端起一碗冰镇酸梅汤,让他着迷。唇瓣贴着唇瓣时是浅尝一口,酸中带甜,忍不住又再伸出舌尖细细品味。再深入一些,是舀起了碗中的碎冰,脆硬冷冽的冰块咬在齿间,既可以等着它慢慢融化,将冰水一丝丝吞咽,也可以决然咬碎,听听碎玉裂金的清脆响声。
陈辞偏好后者,咧牙在盖维斯的下唇咬了一口。
盖维斯终于把他推开。
陈辞舔了舔被磕破的嘴皮,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就被一条棉被当头罩下。盖维斯用被子把人蒙了个扎扎实实,一手箍死,一手关闭了所有照明设备。
黑暗之中,他的声音发紧,命令道,“睡觉。”
陈辞被捂在被子里,支吾几声。他越是挣扎,对方就抱得越紧,根本没有松手的意思。
这是怎么了?
陈辞心想,都说身体的记忆往往比精神更绵长不易消磨,如果盖维斯是他的爱人,为什么会抗拒他的接近,连一个亲吻都如此排斥?如果盖维斯不是他的爱人,为什么这种亲吻的感觉……会像是他们曾唇齿厮磨过无数次,对对方下一刻究竟是要浅吻还是舔咬都有反射性的回应?
他想不通。
箍着他的臂弯强壮有力,他左右挣脱不开,也就放弃地安静下来,熬了许久后沉沉入睡。
盖维斯竖着双耳,如果此时在寝宫点起一盏烛火,就能看到他的脸侧高高耸起的分明是一对兽耳,耳廓尖挺,覆着绵软纯白的绒毛。
兽人战斗时可以将身体的某些部位兽化,虽然比不上完全兽化,但在只需要提升部分特殊能力时非常实用。盖维斯此时就是为了强化听觉,将双耳暂时恢复了兽态。
陈辞的呼吸声落在他耳中有擂鼓那么响。他耐心地等待着这阵狂敲滥击的鼓声过去,变成平缓有节奏的轻敲后,才放松了如同铁铸般的双臂。
身体里升起异样的热潮,尤其是额头,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急不可耐地要甩脱身体的束缚。盖维斯低喝一声,陡然翻身下床。
落地的瞬间,他已经完全兽化。
体长约五六米的独角兽昂首站在床边,柔顺光滑的银色毛发在黑暗中微微发亮,如同萤火。它的体型精壮健美,四肢有力,背脊线条流畅,头颅更是接近了审美的极限,显露出傲慢的贵气。美中不足的是,它的头顶正中,本该生长着高贵的兽角的地方,现在只有一道丑陋的剜口。
它略显暴躁地绕着大床转了几圈,掌垫有时拍打得重了,就会收在半空等上片刻,确认床上的人没有被吵醒,便故态复萌地继续绕圈。
走近衣柜时,它忽然停了下来。衣柜的把手上挂着一件皱巴巴的礼服,礼服的下摆还有许多泥印,显然穿着的人十分粗心。
独角兽抬起前爪,勾住礼服领口,把整件礼服都拖到了地上。它低下高贵的头颅,将鼻尖贴在礼服的衣料上,深深地嗅了一口。
很淡的、很熟悉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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