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用几辈子都没那么温和过的声音安慰道,“看了医生病才会好,等会儿你想吃什么玩什么,我……叔叔都答应你,好不好?”
他也不知道自己对着个萍水相逢的小孩能有那么大的耐心,把从前听来的、学到的哄小孩儿的话全都用上了,也没引对方露出个笑脸来,好在医生很快检查完了。
“之前昏倒应该是长期营养不良,低血糖引发的暂时性晕眩。只要以后注意饮食,就没有大问题了。”医生道,“如果少爷还是不放心,可以再到医院里全面详细检查一遍。”
陈辞点头道,“辛苦了。”
医生看着两人一般湿的衣服,又道,“少爷还是快点换身干衣服,还有这位……小少爷也是,免得着凉。”
陈辞客客气气地送医生走了,吩咐下人准备好热水和换洗衣物,对小孩柔声道,“你现在这样也不舒服吧?先去洗个澡,好不好?”
小孩拽了拽自己黏在皮肤上的袖口,陈辞只当他答应了,招手让女佣过来带人去洗澡。谁知道小孩有那么大的力气,在女佣弯腰打算抱起他的时候,一手就把人给推开了。女佣倒退几步,险些被茶几绊倒。
陈辞才转身准备上楼,听到动静又停下了脚步。小孩的眼睛这时候可以说得上目露凶光了,被他盯着的女佣也像是受了惊吓,半晌没有敢再上前。
陈辞按了按发痛的眉角,心想这可真是给自己惹了个麻烦,大麻烦。
“算了,我来吧。”陈辞本着好事做到底的想法,弯下腰,双手环过小孩的膝弯,把人整个抱了起来。
小孩受惊似的瞪着他,他一路若无其事的把人抱进了浴室。
“自己会洗吗?”
陈辞打开淋浴器,调好水温,转头看见小孩就那么赤脚踩在瓷砖上,衣服也没脱,呆愣愣地干站着。陈辞回想起自己在街角看到他的时候,小孩似乎就没有穿鞋,也不知道怎么样的父母才会让一个连鞋也没穿的孩子出门乱跑。看着那双冻得通红的小脚,陈辞觉得自己心尖被绵绵的撞了一下,不得力地酸软下来。
他把小孩拉到一旁,替对方脱了衣服,再推到淋浴喷头下。
“烫不烫?烫了要和我说啊。”陈辞絮絮叨叨地说着,然而小孩全无反应,像个木头人一样任他擦洗。直到陈辞留意到他脸上的眼罩,想要替他取下的时候,他伸手挡了一下。
陈辞不知道他戴着眼罩是为了什么。受伤了?先天失明?但不管怎样,洗澡的时候总要摘下来吧。小孩对此的反应非常过激,两手都挡在了脸上,大有一副陈辞硬要摘,他就和陈辞拼命的架势。
对着一个丁点儿大的小孩又不能用蛮力,陈辞只好妥协道,“好,我不摘。你站过来些,都淋不到热水了。”
陈辞也是头一回给人做这个,一次澡洗下来,小孩变得清清爽爽了,他倒是累得满头大汗。他把下人备好的童装给小孩套上,也不管是不是套反了上衣的正反面,抱着人放上了浴室外的大床。
他把床头的枕头拽了过来,一把塞到小孩怀里,道,“先在这坐一会儿,我马上就洗完出来。”
洗去浑身湿冷,换上干爽的衣服,陈辞感觉整个人都轻快了不少。他绞着湿发出来,就看到小孩安静地坐在之前的位置,怀里还抱着他随手塞过去的枕头,乖巧得让人心疼。
陈辞撩起小孩半长的湿发,抱歉道,“忘记给你吹头发了,叔叔这就去拿吹风机。”
他折回浴室拿了吹风机,自己的头发还湿着,就先给小孩吹了起来。小孩的发丝绵软细滑,像是质地上佳的绸缎,吹干时从指缝间滑过的感觉太好了,他克制地只多摸了两把就松开了手。担心掌握不好风筒的距离,烫着了小孩,陈辞只开了吹风机的低档,隔了挺远慢慢吹着。
热风吹拂着小孩的发丝儿,他一直只拿露在外面的眼睛盯着陈辞,连眨眼都很少眨。
陈辞替他吹干了头发,自己的湿发只用干发巾裹好。一大一小两人穿着同款的居家服,坐在床沿,彼此沉默地看着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