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长歌从未认为,自己会和对方有过多的牵扯。
直到某一天,那个少年突然来到了他的医馆,一边脸不红心不跳地说着诸如“我喜欢你”之类的话,一边死皮赖脸地要留下来给他打下手。
想到那个小家伙两手托着腮,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写药方的模样,曲长歌就不由地想笑。
大概他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一点点地被这个做事总不按常理的少年所吸引——一步步地踏入对方所预先布置好的陷阱。
眼前又浮现出了那天晚上,季榆笑着问他,如果喜欢上了自己,是不是就不会再喜欢百里承的情景,曲长歌缓缓地睁开双眼,望着面前繁花盛放的林间,却完全感受不到春日该有的温暖与和煦。
他不止一次地想过,那天夜里所发生的事情,是否也同样是那个少年一早就计划好的——如若不然,为何又会恰好在同一天,对方与百里承,便互相坦言了心意?
从头到尾,他都只不过是对方用以试探百里承的工具,除此之外,没有任何作用。
唯一在季榆预料之外的,仅是他并未在得知事情的真相之后逃避远离,反而比原先更主动地凑了过去。
就是不知道当时自己的这些举动,在那个人看来,究竟是滑稽还是可笑。
季榆不过是个年岁不满二十的孩子,不可能有那样复杂与弯绕的心思——曲长歌也曾试图这样说服自己。
然而,那不短的在脑中盘桓的怀疑,让他无法彻底地认同这样的想法。
而更令人发笑的是,纵然他对那个人不信任至此,他却依旧不可救药地在那份无望的感情当中深陷下去,直至无法自拔。
猛地仰头灌下了一大口烈酒,任由那仿佛能够将人灼伤的热度一直通入腹中,曲长歌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想起了那个孩子在陪他喝酒的时候,面上那嫌弃与不情愿的表情。
分明对方根本不喜欢这能够让人意识不清的东西,分明对方甚至没有和百里承一块儿喝过酒,可这个人却和他一同坐在那冰冷的院中,一杯接一杯地将其往肚子里倒。
仅仅是为了……不让他感觉到,他是只身一人。
这个人的真心与假意,实在太难区分,哪怕是到了现在,曲长歌也没能弄明白。
——只是,事情到底是何种模样,于他而言,也没有太大的意义了。
曲长歌想,在那个雪夜里,他或许是想和怀里的人一起离开的。
他不甘心……对方将那样一件难以做到的事情推给他之后,就那样兀自离开。
总归在那样的情况下,他这样不似季榆一般身手灵活,也不懂该如何指挥旁人对抗的人,本就没有多少活下来的可能不是?
那个家伙之前还说了,他不能为了解救一两个人的性命,而将自己肩上所需要扛着的责任与重担抛下,可到了最后,对方却为了他一人——
拿着酒盏的手指蓦地收紧,曲长歌只觉得胸口一阵发闷,连呼吸都变得有些困难起来。
大概上天总是热爱一切违背人们愿望的玩笑,那么多渴望活下去的人都死去了,而他这个渴求着死亡的人,却那样毫发无损地活了下来
当曲长歌看到百里承带领着一队人马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他甚至说不清那一刻,他的心中是什么样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