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要带这小姑娘同去见慕姑娘吗?”闻人瑨遥遥一指跪在远处的绍筝。
“唔,”道松应和一声,“她家人都不在了,总不好留她在此处,暂时又不能回峥云。”
“嘻嘻,师兄要是不放心,可以把小姑娘托付给我,我定能照顾她周全。”
道松撇过脸,不理会他的热心。
哼,交给你照顾才是最不让人放心的。
“咦,下雪了。”闻人瑨手掌一伸,一大片雪花落在他如女子般白皙修长的指尖。
阴风怒号,须臾间,鹅毛般的雪片裹挟着寒气倾泻而下。
绍筝仰头望天,这是老天爷在为无辜的逝者鸣不平吗?
大团大团的雪花拍在她的脸颊上,她竟不觉得冷,浑身反倒滚烫得厉害;只有厉风过处,劲刀般割破她的肌肤,她才觉出一丝丝凉意,还有疼痛。
天与地,在她眼中混作了一体,翻卷着、呼啸着,她弱小的身躯再也分不清东南西北,再也看不清周遭的一切……
“不好!”道松惊呼一声,疾步奔到她身旁。
“丫头!丫头!”
见她面上潮|红异样,道松忙单手托起她的头,另一只手抚过她的额——这么烫!
闻人瑨也凑了过来,在绍筝的衣袖上一摸。
“哎哟,这么单薄的衣衫!小姑娘没什么功力,真难为她了!”
道松眉头紧皱,顾不得其他,抱起她,急急而去。
“主上!”黑衣劲装的男子俯身,单膝着地,跪拜。
“昆离,你回来了?”紫衣女子并没有转身,声线清冷,淡淡的,如水激冰棱般。
“是!”男子缓缓抬头,现出一张不算十分英俊却如刀刻般线条硬朗的脸。
那双眼睛明明是惯于没有任何情绪的,却在见到眼前人散在紫色披风之外的如瀑青丝的那一刻,迸射出炽热甚至贪婪的光芒。他的身形都因着这波动的情绪而不由自主地微微颤动。
紫衣女子有所感,面色一沉,周身散发出愈发冰寒的气息。
昆离身躯一震,忙收敛心神,低头,不敢做声。
半晌,紫衣女子又道:“可寻到姬明月了?”
昆离一脸愧色:“属下无能!到了那里时,姬明月已经不在了,只剩下几具战狼的尸首。”
“战狼?”紫衣女子微一沉吟,继而冷哼一声,“你确是无能!”
昆离顿觉胆寒,双膝跪地:“主上恕罪!属下这就去打探姬明月的下落。”
“去吧!”紫衣女子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任由他施礼后离去。
仰着头,紫衣女子凝着厅堂之上的横梁,出了会儿神,幽幽叹了口气,才移步而出,摆了摆手免了守在两侧的卫士行的礼,穿堂过院,绕过一处假山。约走了一刻钟,眼前是一座月亮门。月亮门上一块匾额,上书两个大字:天地。下侧是落款。瞧那匾额质地,显是很有些年头了。
紫衣女子一瞬不瞬地盯着落款处的人名,冷嘲一声:“天地?命都快没了,还想凌驾天地?”
穿过月亮门,便是禁地,此处没有任何守卫。
紫衣女子来到一扇厚重的玄铁门前,定了定神,如玉的两只手掌按在门上。只听得“咯吱咯吱”一阵响动,半尺厚的铁门竟被推开一人宽窄。女子闪身而入。门又在里面关上了。
此处是个天然洞穴,又由人工就着山势开凿而成。清冷,寂静,没有一丝人气,愈往里走,愈是寒气逼人。
紫衣女子约走了十几丈,在一个拐角处转了个弯,到了一处所在,那寒气就是从这里散出去的。
四壁空荡荡的,只有零零星星的几把石椅和一张石桌散落其间。
最里处竟然是一张寒玉床,隐约仰卧着一人,似是个男子。寒玉床氤氲着寒气,喷薄般透上来,把那男子的面目都遮得模糊了。
紫衣女子走了过去,倚着那寒玉床,也不觉得寒冷。她俯下|身,凝着双目紧闭的青衣男子那张脸,端详了许久。
“你的明月,回来了……”